今日恰逢十五,浑圆的月亮挂在天上,月辉倾洒在庭院,朦朦胧胧。
小苏拉走了进来,苏培盛赶忙打着手势让他小心些。小苏拉慌忙放轻脚步,上前压低声音道:“苏爷爷,福晋院子的彭嬷嬷来了,说是福晋在等着爷,爷今晚可要过去?”
苏培盛不由得烦躁起来,抬手想要打小苏拉,又恐动静太大,惊动了胤禛。
“滚,没见着爷心情不好,你在找。。。。。。”
“死”字还没出口,屋内传来胤禛的声音:“是谁?”
苏培盛恨恨瞪了一眼小苏拉,赶忙进屋如实回禀:“爷,福晋院子的彭嬷嬷来了,问爷可要去正院用饭。”
良久,苏培盛都没听到胤禛回答。他身子弓成虾米,连大气都不敢出。
胤禛对福晋的打算,心如明镜。
自打李格格有身孕之后,每逢初一十五她都急迫不安,盼着要一个孩子。
以前胤禛也想要自己的嫡子,不知为何,如今的他,压根没心思想这些。
片刻后,胤禛终于起身朝外走去。苏培盛长舒了口气,亦步亦趋跟着前去伺候。
待见到胤禛朝福晋正院的方向走去,苏培盛眨巴着眼睛,有些摸不着头脑。
虽胤禛已经许久未曾在后院留宿,今朝去福晋的院子用饭,倒也正常。
谁知,胤禛穿过夹道,身形一转,从后院的角门边出了府。
苏培盛眨巴着眼睛,啜了啜牙花子,暗暗抬手,虚虚给了自己一巴掌:“瞧你这脑子,爷对小院那边巴心巴肝,小冬受了伤,爷哪有心思念着男女那点子事!”
正院。
正厅的桌上,整齐地摆着碗盘杯盏。福晋呆坐在椅子里,一瞬不瞬盯着门帘。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福晋眼里立刻迸出光芒,跟着站了起身。
门帘一闪,夏荷彭嬷嬷喜气洋洋走进了进来,两人屈膝请安,“福晋,爷朝正院方向来了。”
“快快快,快去准备热水。爷喜吃的鱼,可以蒸起来了。蒸鱼就吃个新鲜,要现蒸才可口。”
福晋一通指挥,夏荷彭嬷嬷分头去忙碌。她理了理衣襟的龙华,长长舒出口气。因着校场上生的变故,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
门帘又掀开了,福晋以为是胤禛,慌忙站了起身。彭嬷嬷神色难堪,结结巴巴道:“福晋,爷他。。。。。。他。。。。。。”
福晋脸上的光芒,一点点淡下去,失魂落魄跌坐回椅子中。
“福晋,爷肯定是忙得脱不开身,小院那边。。。。。。今朝出了事,爷一时顾不上。。。。。。”
彭嬷嬷吃力地劝着,福晋是她一手带大,如何能不心疼,声音开始哽咽:“福晋,奴婢伺候你用饭。福晋只比小院那位大几个月。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福晋眼睛干涩,她摇摇头,喃喃道:“嬷嬷,你不懂。你不懂。”
彭嬷嬷道:“奴婢看多了,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样红。当时爷对西边院子的那位,也是捧着宠着。如今呢,哪怕有了身孕,爷多久未曾去过了。”
她还要再说,福晋手撑着额头,道:“嬷嬷你下去吧。”
彭嬷嬷不懂,白天她并非拦不住十四,而且。。。。。。
胤禛的脾性不算好,其实他与德妃一样,性子冷清。
她深深颤栗了下,若惹了他的厌恶,她是康熙赐婚,他定不会拿她如何,她依旧会是福晋。
成亲之后,她懂得了一个道理,情分情分,先有情再有其他。夫妻之间的情分,福晋的身份毫无裨益。
明白归明白,福晋却克制不住。那些嫉妒,不甘,憋屈,从骨缝中蔓延出来,日夜的折磨,让她几乎快要疯掉。
福晋枯坐了一会,起身朝外走去。彭嬷嬷跟了上前,她也置之不理,如困兽般,在角门边来来回踱步。
*
胤禛到了小院,谷雨与谷冬已在用饭。听到动静,她回转身,放下羹匙要起身请安,谷冬也跟着下榻。
“坐着吧。”胤禛打量着谷冬,他右边肩胛骨处裹着纱布,手用板子吊在身前。
“黄成如何说?”胤禛侧身坐下来,关心问道。
“黄院使诊治过了,所幸伤得不重。小冬尙且年幼,碎裂的骨头愈合得快。只不能动,恐以后手变得不灵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