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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随手拍了拍旁边的凳子：“坐吧。”

芥川受宠若惊，同手同脚地挪到太宰旁边坐了下去。米斯达见状笑道：“呦，芥川在太宰面前果然不一样，我叫芥川的时候起码得说两遍。”

刚放松下去的芥川立刻又僵了起来。他吭哧半天，对太宰解释道：“太宰先生，在下不是故意不听米斯达先生的话的，那是因为在下……听不懂意大利语。”

太宰拍了一下芥川的肩膀。

这又让芥川变得晕晕乎乎的。

“这次任务怎么样？还算顺利吧？”我把桌上的纸牌收干净，问米斯达。

“自然。芥川也在这次任务中帮了很多忙。桐弥你别说，异能力还真是好玩。尤其是芥川的异能力。”

米斯达说着兴奋了起来，他凑到我旁边急切地和我们分享道：“芥川的能力可太棒了，能变色。你们谁的替身能变色？没有吧。”

忽略掉芥川因为成为焦点的不自在，我和太宰对视了一眼。

这我们都知道。芥川的异能力【罗生门】发动媒介是身上的衣服。也就是说芥川穿什么衣服，【罗生门】就是什么颜色的。

在此之前我和芥川交战过，遇到的要么是穿着黑色风衣的芥川，要么是穿着白色衬衫的芥川。所以见到的【罗生门】也是非黑即白。

但是现在……

我和太宰不约而同把视线集中在了芥川那亮到扎人眼睛的花衬衫上。也就是说，假如现在芥川放出异能力，那【罗生门】的颜色也会对应衬衫颜色，是五颜六色的？

米斯达勾着芥川肩膀，满意道：“这可是我在卡普里岛专门为芥川选的衬衫。旅游纪念款，要多花不少钱呢。当然，异能力也是真的好看。”

芥川：“咳。”

纳兰迦也好奇起来了：“哦哦哦到底是什么样的异能力这么好看，我也想看我也想看。芥川你放出来让我看一眼吧，一眼就行。”

沐浴着大家的好奇眼神，芥川矜持试探道：“如果太宰先生想看的话，那在下可以……”

太宰点头：“嗯，想看。”

芥川：“……”

然后，芥川硬着头皮发动了异能力。【罗生门】自他身后探出，原本我见过的黑白布刃此刻全部变成了和花衬衫同色系的五彩颜色。甚至布刃上还有着被扭曲变形的海浪和橄榄树图案。

那些布刃安静地浮在半空中，没有丝毫威胁和进攻之意。就连顶端的恶兽头颅变成彩色带花纹的之后，都看上去都乖顺了不少。

“哦！确实很好看！”纳兰迦真心实意地赞美道，“看上去像一只热带雨林里的彩色大蜘蛛。真是可惜，我的航空史密斯就没办法换颜色，不然射出的子弹也会更酷吧。”

太宰把一只苹果放到了兽头面前。芥川见状慌忙阻止道：“危险，太宰先生小心——”

他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异能力，下一秒兽头清脆地咬了两下牙齿，试探着把苹果叼走吃了下去。

太宰擦去手指上的苹果汁水，简单评价道：“还不错。”

突然的被夸奖让芥川手足无措起来。除了那些，他的面上还有一丝疑惑。他的疑惑一直保持到我们一起离开餐厅。

看着我和太宰并肩走着，芥川故意落后几步，迟疑地叫我名字：“西京……先生。”

得到太宰的示意，我停在原地等芥川跟上来。看太宰一个人往前走去了，这才和芥川缓慢地跟了上去。

“好奇？”我问。

“嗯。”芥川应道。

芥川面上适时浮现出疑惑。

我回想着和太宰聊天时说到的关于芥川的异能力，尽量用简单的语言说清楚：“芥川，你的能力很强，不然太宰也不会在贫民窟把你捡回港口黑手党。但是问题就是，你的能力只会出于本能的进攻。”

“你可以被激发出更多潜力，找到更多异能力的用法，比如说——你应该学会用异能力保护自己。而太宰和我一致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

“所以在你跟着米斯达走的第一天，我和太宰就给米斯达说过，任务过程中，无论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都不用管你的死活，让你自己学会控制异能力。”

“恭喜你。”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成功了。”

芥川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像是灵魂被抽走一般，满是不真实的虚幻感。

其实贫民窟出来的孩子身上总是带着一种特质。或许是体验过贫穷、疾病、暴力所带来的无力感，一旦拥有了力量，他们会将其作为自己傍身的依仗，作为自己能力的证明。

像是我，在觉醒替身的时候，也曾惊喜于这仿佛上帝恩赐的能力，也曾沉迷这能够掌控他人、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感觉。直到从其他替身使者手里得到教训，才从这种心态中解脱出来。

又或者像是芥川，被太宰捡回组织，从此只把得到太宰的认可当作自己的人生目标。毫无疑问，那是悬挂在芥川面前的蜘蛛之丝。但是很可惜，它并不能使一个人空虚的生命变得丰盈。

芥川眼神疑惑。

他并不懂得这些。

他不懂异能力除了攻击敌人，还可以保护自己。异能力不仅是刺向别人的尖刀，更是保护自己的盔甲。

他只是惊讶于我所说的“成功”。

继而眼神震颤，嘴唇微动。

我看着这个瘦弱小孩嗫嚅着，仿佛下一秒就会说出一大段煽情感动的话。我正感慨于芥川终于对我没有了那么大的敌意，准备接受他的感谢和内心剖白，却见他径直往前跑去。

他追上了太宰，在他面前站定。

“太宰先生——”他迟疑中夹杂着小心翼翼的惊喜，“西京先生他……说在下成功了，您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太宰凝视着芥川，并没有说话。只是在泛着橘调的柔和阳光洒到他肩膀上时，抬起了手，在这个比自己矮半个头的瘦弱男孩头顶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