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恒给他们的待遇极好,又常常略施一些笼络人心的小计,这些人便也对他忠心耿耿。
而所有这些人,季恒都交给了左雨潇统领。
季恒道:“挑几个信得过,并且能沉得住气的兄弟过去。”
左雨潇应道:“喏。”
夜里季恒躺在床上,又不住在想,哪怕是车夫在马车上动了手脚,可阿兄又的的确确是自己要求要驾车的。
这一点,众多的随行属官、郎卫、仆从都可以做证,不可能有假。
可怎会如此巧合?
而根据一名幸存的郎卫所说,当时车夫看到齐王坠山也急坏了,下意识跟着郎卫一起下了山,结果也滚落了下去。
那郎卫拽住了车夫的衣领,看到他后脖颈处有一颗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痦子。
只是山路太过陡峭湿滑,那郎卫自身难保,最终便松了手。
车夫最终如何了也没有人看到。
——
很快便到了上林苑狩猎的日子,这是每年诸侯王入都时,天子都会安排的固定节目。
皇家狩猎不仅是一种娱乐,更有其政治意义。
尤其到了本朝,围猎的规模越来越大,猎物也越来越夸张,从一开始的獐子、鹿,变为了如今的老虎、豹子、黑熊。
天子年轻时血气方刚,一次与众兄弟围猎,还亲手猎杀过一头猛虎。
且一场围猎,动辄便要动用数万精锐,更像是某种军事演习。
不仅能让军队时刻保持作战能力,在非战时也不要荒废,也能让天子向诸侯王与番邦们秀秀肌肉,展示自己庞大的军队与精良的军备,以达到威慑的目的。
天子的御用驰道昨天夜里便封了道。
今日清晨时辰一到,天子、诸侯王与列侯们的车驾便排着长队浩浩荡荡向上林苑行驶。
上林苑范围极大,相当于一片国家自然保护区,并兼具军事基地的功能。
四周山脉连绵成片,中间共有八条河流穿过,若是骑马疾行,从中横穿,恐怕不吃不喝不休息也要从日出疾驰到日落。
不过每次狩猎,军队都会用拒马围出一定范围。
这范围内的山头必定经历过数遍搜索,外围再由士兵层层把守,以保证公子王孙们不被意料之外的野兽所伤。
上林苑内又修建了宫观无数,以保证皇家想在哪一片围猎,都能在附近找到歇脚之处。
此前大行令也派谒者到王府通传过,说围猎结束后,陛下会在上林苑宴请大家。
今晚大家在上林苑休息一日,他们还安排了热汤泉等。
休息好了,明日再启程返回长安。
季恒记得谒者还提醒过,说今年陛下不想同兄弟们围猎,如今小辈们也都大了,更想看小辈们在猎场上角逐。
马车摇晃,季恒身披狐裘,手捧铜炉。
由于车外天寒地冻,鼻头冻得微微泛红,模样莫名有些乖巧。
“小辈的话……”季恒道,“诸侯王这边也就赵王太子、燕王太子、燕翁主,还有一个你,其余都太小……”
其实昭国还有一位楚王,已年近古稀,是天子与其余诸侯王们的叔叔辈,也是上一代诸侯王中唯一幸存的一位。
但由于年岁太大,陛下便免了楚王朝觐。
去年年底时,他又听闻楚王病了。
陛下便又格外开恩,免了楚王太子的朝觐,叫楚王太子继续在病床前侍奉。
“哦对。”季恒道,“还有梁王的公子,平阳侯。”
至于梁王的公子为何会是侯,而不是太子——
毕竟梁王是异性王,是三年前,陛下不顾朝臣反对,违背了祖训破格封的。
在此之前,班越、班兴文父子都是侯,只不过班越是列侯,有自己的封国;班兴文则是关内侯,没有封国,只有食邑,级别比父亲低。
天子这样做,当然是有自己的政治目的。
他是要重用岳父,以威慑诸侯王。
但陛下当然也不希望班越百年之后,把那位置留给自己的儿子。
于是在封梁王时,陛下并没有封梁王太子,只给班兴文加封了一千户意思了下。
季恒道:“不过平阳侯脸还青着,他那禁足,也不知陛下给他解了没有……今天好像也没看到他。”说着,看向姜洵,“你看到了吗?”
姜洵摇摇头道:“好像没来。”
那么剩余便都是列侯们的子嗣了,不过他们大概会跟在诸侯王子嗣背后打打辅助。
而正闲聊,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车夫说,前头的马车也都停了,大概是要大家下车休息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