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年轻时候就是个脾气爆的,年纪大了更多了点小孩气性,脾气没有收敛反而更是一点就着。
原本他正想开口好好说,却见钟铭臣放下筷子,拿着手机捣鼓,边上的刘墉给他倒酒,他却视而不见。
“一家人吃饭,玩手机像什么样子?钟窈这年纪都知道不拿手机上饭桌。”钟老爷子说。
在一边被点到名字的钟窈大气不敢出,她一向是怂的,见情况不对就溜。
钟铭臣看着手机上刚点好的东西,没第一时间抬头,到底是将钱付了才放下手机。
“一点公事。”
钟老爷子说:“嘉亿现在离了你两分钟就要转盈为亏?”
“两分钟不至于,十五分钟。”外卖订单十五分钟内得支付,不然就自动取消了。
“你!”
刘墉坐在老爷子边上,当起了和事佬,帮忙布菜说:“一家人吃顿饭,没那么多讲究,吃饱了就好。”
钟玉清也顺着他的话茬开始动筷子,私下看了钟窈一眼,刚刚老爷子的话倒是提醒她了,瞪了眼先前偷跑丫头。
钟窈被看得心虚,可这自己面前这两盘菜吃,彻底没音儿了。
因为公司和花家有关的项目,最近在推进,所以钟老爷子问起近况的时候,刘墉还提了一嘴,说是花家气量不小,是好相处的,做起事来不拖泥带水,让老爷子放心。
钟铭臣嘴边扬着笑,只不过他天生臭脸,不是真开怀,笑起来让人觉得讽刺。
“花家那边你好生照顾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跟玉清说。”刘墉的能力钟老爷子还是清楚的,不算是平庸之辈,但要说有多大的天分也不见得,反而是心气颇高,凡事还得钟玉清看着些。
刘墉喜笑颜开道:“会的,两家交情还在,现在又有合作,这个关系我肯定处理好。”
老爷子面露欣慰,看了眼事不关己的钟铭臣,火气又上来了,“你要有你姐夫这份心,今天这顿饭本是不必吃的。”
“那现在便是吃了也白吃。”钟铭臣来了一句。
“铭臣这是什么意思。”刘墉问。
“没什么意思,就是怕到时候外人说我们窝里斗,名声不好听。”
刘墉听钟铭臣这语气,显然是觉得他胳膊拧不过大腿,护不住两家的关系,自己若是帮了花家,那嘉亿就将他们看作一伙了。
刘墉这人就好一张脸,一个面子,语气不良,“你什么时候还在乎过这个?”
“咳咳。”钟玉清咳嗽两声,把眼神抛到了刘墉脸上,后者看到后,又转去看了看钟老爷子的脸色,没见有什么波澜。
但是钟老爷子想来有什么都是不动声色,光是钟玉清这一声咳嗽就已经提醒道刘墉了,他刚刚那句话不该说。
钟铭臣显然不在意,“我是替姐夫考虑,花家现在的情况,能跟其合作的都是什么水准咱们心里有数,实在没必要为了这点钱冒险。”
刘墉眼下公司资金的问题全是很大,被钟铭臣这样摊开来说,心里堵得说不出话,因为在他那勉强够启动项目的资金里,有一大部分是钟铭臣出的。
那是个正在争取上星的影视项目,如今影视寒冬,这个项目虽然风险不小,但也是他们目前能接触到的最好项目了,况且若是项目走好,那后续能撬动的可不止这一部剧的利润。
做影视的,在嘉亿这种资本大佬面前自然只是蝇头小利,但刘墉要的是人才,他不想靠影视挣钱,而是靠人去挣钱,但人的利用价值得先由一部剧奠定,或者说是检验。
钟老爷子沉默了半天,说:“联姻的事太过乌龙,花家花振凡做事确实不厚道,但是再如何也不宜树敌,树大本就招风,就没必要自堵门路了。”
“我从来不认为花家是什么门路。”
“你见过花三吗?”钟老爷子问。
钟铭臣默了默说:“没有。”
“既然没见过,何以对她意见那么大。”
虽说花振凡想借着花瓷趁机捆绑钟铭臣,为自家铺路的行为令人不耻,但是钟铭臣早就见惯了这样的手段,更何况联姻的目的本也在此,何至于像现在这样视花家为眼中钉。
钟铭臣没有说话,老爷子心里有了自己的猜测,叹了口气,“你嫌她身世太好,身后又多得是虎视眈眈的人,所以你也同样不喜欢洛琪琪。旁人不知道,你却瞒不过我,你能跟洛希文‘藕断丝连’这几年,不就是因为她以前在洛家没名没分?”
与其说钟铭臣是对花家看不顺眼,不如说是杀鸡儆猴,给其他人一个警醒。
“你的弦崩的太紧了,你父亲当年”
钟铭臣压着火气说:“他的事对我来说早已没什么参考价值。”
“但你现在和他有什么区别,你告诉我?你以为另一个极端就不是极端了吗?”钟老爷子见他执拗,不得不继续说下去。
钟玉清看两人谈得不慎愉快,出来打圆场说,“阿臣现在就是无心婚事,您一直这么催他,他可不得烦了嘛,要我说啊这事不急,等以后他自己有看中的再商量也行。”
“等他?那且得等我没气了才有准。”
“您说什么呢?我看这一圈老头里,就您身子骨最好,养生什么的一样不落,话说您上次跟我提的修身方法,我还没琢磨明白呢。”
聊起上山修身养性的事,老爷子黑沉的脸色总算有些亮了,要不说还是孙女好,比小子贴心多了。
钟老爷子心气也顺了顺,对刘墉说:“公司的事你跟玉清多商量着来,她虽然不管事,但是从小跟着他爸多少也懂点,花家那边要是有点不对,你也别死磕,到底还是看着家里。”
刘墉点点头说:“是,玉清帮了我不少,我心里知道。”
夫妻俩一个对视,默契地在心里将这几天的怨气排解了,床头吵架床尾和,没有一直闹下去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