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来年冬天,母亲电话打过来,说那只杂毛狗被父亲送给朋友吃掉了。
电话里漫长的沉默,庄加文没有问母亲你为什么不阻止。
母亲查出了癌症,时间也屈指可数,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医院,庄加文还要请人照顾她。
照顾一个病人要花很多钱和时间,哪里顾得上家里的狗?
后来母亲转移了话题,庄加文说,等你病好,就来我这边,到时候我们再养一只不叫杂毛的。
后来母亲真的来她打工的城市,但生命也走到了尽头,庄加文多年的积蓄付之一炬,哪怕黎尔也借了很多钱给她,依然无力回天。
最后重症监护室的母亲还是走得很痛苦。
她明明很年轻,却被病痛折磨得老得不像话,握着唯一的孩子什么都没说。
庄加文知道,无非是让她照顾好自己。
在老家,她是很罕见的独生女,也因为母亲的身体才变成了独生女。
能把家养老狗送给朋友吃掉的父亲本来就心硬,并没有在意庄加文给母亲料理后事,庄加文本来想把母亲的骨灰留在身边,但拗不过母亲那边亲人的要求,最后还是葬回了原籍。
白事过后,她在老家住了一周,送走女儿的外婆告诉她,她的生父马上要再结婚了。
隔了一座山头的村庄会再办一场喜事。
庄加文没什么感觉,她对男人本就没什么期待,无论是父亲还是舅舅,但她又无法责怪年迈的外婆。
从此她新年也不再回家,加过微信的表姐妹倒是偶尔会给她发消息,也有在短视频软件里给她点赞。
大概知道她一个人辛苦,也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周思尔还在她怀里说话,喋喋不休地抱怨着考驾照的烦恼。
“我很讨厌上坡停车,有什么好停的,一脚油门上去不就好了。”
“驾校的车也很难开,教练嘴上说我练得不错,我都听见了,他背地里说我太矮,每次调座椅都半天。”
“那时候我就想好了,我要开suv,吓死她们。”
“所以你停在地下车库的车是suv?”
庄加文努力适应怀里的温度和周思尔说话喷在她脖颈的呼吸,哪怕穿着毛衣,对方的热度依然源源不断。
太肉麻,她不喜欢。
她闭了闭眼,提醒自己想想一百万。
“……不是,”周思尔从没在一个人怀里窝得这么舒服过,庄加文瘦归瘦,好像也挺有安全感的,“是帕拉梅拉。”
“颜色是普罗旺斯紫,牌照还没上呢。”
“不是要开suv?”
“哎呀你好烦。”周思尔从庄加文怀里抬眼,面对面在对方怀里的姿势太好玩了,她抱住对方的脖子,庆幸这里的沙发坐深超出标准。
她抬眼看庄加文冷淡的脸,“都说了没考出驾照,这车是我爸爸先送我的,妈妈之后会送我想要的。”
“我觉得粉色的大G更适合我。”
庄加文想了想,“不适合。”
周思尔:“不许反驳我。”
她的脾气阴晴不定,还用力抓了一下庄加文的肩膀,女人也没有吃痛,依然平静地看着周思尔,嗯了一声改口,“很适合你。”
周思尔又觉得没意思了,“那车库里的车送你了。”
庄加文:“不用。”
这次周思尔没说不许反驳我了,她看庄加文的目光像在看傻子,“为什么不要?”
下一秒她哦了一声,“那我写自愿赠予就好了吧。”
“我拿钱就好了,”庄加文把人从怀里抱出去,“不早了,你应该睡觉了。”
她刚才就听周思尔打哈欠了,虽然这种喜欢开派对的大小姐可能是夜猫子,鉴于她脑震荡,庄加文提醒后也有想走的意思。
“还早。”
说完周思尔又打了个哈欠,“好吧,那你陪我睡觉。”
庄加文像没听见,已经准备走了。
“庄加文!”
周思尔喊道,她不服管教的协议女友转头,“大小姐,我不陪睡。”
周思尔眼巴巴看着她,“又不是让你睡我,单纯睡觉也不可以吗?”
她好像非常清楚庄加文的属性,女人微微挑眉,“不可以。”
周思尔:“那我加钱!”
她又拿起手机要给庄加文转账,可惜今天大额支出太多,颇有阻碍。
庄加文很快读出了她的困扰,周思尔愤愤地把手机丢在一边,没想到庄加文走了回来,“去洗澡吧,我陪你到你睡着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