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里,在干嘛?和谁一起?”
听庄加文的语音周思尔都要放到最响,企图从背景音乐挖不一样的。
她似乎把庄加文当金矿挖,泥啊土啊也是金。
“在外边买东西。”轮到庄加文了,她要了几斤糖瓜,又要了点别的糕点,“一些年货。”
“就我一个人。”
庄加文对故乡的印象也模糊了,上学时候的同学大部分早早结婚,到她这个岁数,孩子都老大了。
一些读到大学的倒是好一些,结婚晚,昨天她在镇上遇见一个,还是对方先认出庄加文的,说之前在网上刷到过。
寒暄好久,也没想过加微信。
对方有了自己的家庭,庄加文还在纠结要不要继续在姥姥家住下去。
舅舅的新房太小,和姥姥住又有影响,隔壁也有人说舅舅过分,让她远道而来睡要生炉子的老房子。
归根结底是不熟,哪怕庄加文每年也会打钱给姥姥当生活费。
那是代替妈妈的那份,算妈妈的最后一口气。
“你不是在姥姥家吗,怎么一个人?”
周思尔家过年邀请亲戚吃饭人很多,小孩子烦得要死,全是周思尔请客,去哪里都黏糊糊的。
“我最讨厌小孩跟着我了,我妈那边亲戚的孩子都是口香糖,甩都甩不掉。”
她就像小孩,小孩讨厌小孩也算正常。
庄加文哦了一声,“那你很受欢迎。”
周思尔的牢骚变成自赏,“那是当然。”
她一边和庄加文聊天,一边等钟语回来。
十五分钟了,到底是逛便利店还是逛商场?
周思尔又怕钟语报复自己买一些很丑的睡衣,跳下床坐到轮椅上,决定亲自追踪。
轮椅是电动的,可惜路上没有什么发挥的余地。
周思尔一个人坐电梯下到酒店一层,倒是挺方便的。
前台对这俩女孩印象很深。
钟语本来就略有姿色,周思尔又是伤患,两个人开一间大床房,在前台眼里是一起来这边过年旅游的好朋友。
前台问:“妹妹,需要帮忙吗?”
周思尔摇头,前台又说:“你朋友拜托我看住你哦,她说你不听话。”
“你是不是没拔房卡?”
庄加文已经住好多天酒店了,这几天往返,摩托车都停在酒店外边。
卖糖瓜的店铺就在酒店附近,她拎着几斤年货推门进来,正好有人办入住,混乱中一架轮椅冲了出来,当事人似乎控制不好方向,眼看失控着要撞到一个老太太那边。
庄加文冲了过去。
周思尔还在大叫:“啊啊啊对不起啊奶奶我不是故意的我……”
“周思尔?”
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害怕自己还没见到庄加文,就会因为开轮椅撞到老人坐牢的周思尔号啕大哭——
“庄加文呜呜呜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不知道这东西……我没坐过嘛我……”
她抽抽噎噎,小红帽都掉了,里面修剪过的短发乱糟糟的,很像一颗触电的板栗。庄加文:……
头发雪白的短发老太太拎着比自己还大的行李箱嗨了一声,“小孩别哭,没撞到我呀。”
“奶奶没事。”
周思尔都坐轮椅了,一看就腿脚不好。
这一幕实在太好笑了,庄加文实在没忍住,别开脸,忍笑。
周思尔吸着气,怕自己鼻涕眼泪一起流下,拽了拽庄加文的外套,“有没有纸巾。”
庄加文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不知道这里是三亚?”
周思尔知道她要拷问自己了,先前预设的浪漫重逢泡汤,差点又变成事故现场。
她悲痛欲绝,“没有我擦你衣服上了。”
庄加文这才从兜里拿出一包纸巾,把周思尔的轮椅手动推到一边。
前台认得庄加文这个连住半个多月的客人,热情地给她打招呼:“姐,你回来了啊?”
庄加文嗯了一声,晃了晃手上买的东西,“糖瓜,来一个?”
“好啊,谢谢姐,你这是边上买的吗?”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