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幻觉吗?她掌心都出了汗,那个未来太离奇了。
她和一个女人全世界结婚,母亲和黎尔都不在了。
都是周女士,照片背景写着思尔最可爱的女人看着就不像和她一个世界的人。
这里才是自己的世界。
庄巧闭了闭眼,打开铁门,里面是狭窄的廉租房,进门就是拥挤的餐桌,黎尔和妈妈坐在一起吃饭,忽然听到开门声,齐齐看向庄巧。
看来那个世界的我没有来到这里,庄巧这样想。
“巧妮回来啦,”妈妈的面色因为打边炉的热气熏染,看不出是个病人,黎尔的长卷发扎在脑后,笑盈盈地看着女孩,“去哪里了?”
“送气,碰见了一个……”忆起周思尔的做派,十七岁的庄巧咳了一声,“很难缠的客人。”
“刚才我们这里也来了一个客人。”黎尔笑着指了指一边位置上搭着的外套,庄巧看了半天,辨认出这和刚才那个房子玄关挂着的衣服是同款。
她不免踌躇,妈妈说:“我算是见到你长大后什么样了,真好。”……
“未来一定是不变的吗?”周思尔趴在庄加文怀里,最后一次洗完澡她已经很困了,眼皮打架还不忘问庄加文,“你还在难过?”
如果是平时,周思尔才不允许庄加文和她在这种时候开小差,但这次不一样。
从前和现在交织,让周思尔意识到人在无限可能之外,或许还有无数的平行时空。
她从小讨厌过度思考,想吃什么就吃想做什么就做才是最省心的。
可是遇见庄加文,总会面临无数的选择和问题。
但她很幸运,自己选择的爱人是家人,她们在每一个节点都天衣无缝地贴合在一起了。
“不算难过……”庄加文摇头,“就是怕明天醒来,觉得自己真做了一场梦。”
她搂着周思尔柔软的身躯,蹭了蹭对方的额头。
几个小时前母亲的目光令她难忘。
逝去的人的模样和感官总会随着时间遗忘,她依然会怀疑自己是否拥有过那样的过去。
“她说很高兴能看到我三十多岁的样子,比她想象的还要好无数倍。”
“黎尔说没想到自己的女儿长大是这样的,一点不像她。”
“她们不惊讶吗?”
“惊讶吧,更多的是接受。”被子很轻软,怀里的周思尔热烘烘的,庄加文闭上眼,“除了接受我们还能干什么呢?”
“改变吧。”周思尔打了个哈欠,“反正十七岁的你肯定不会甘心走向这个未来的。”
她太笃定了,庄加文笑问:“为什么这么说?”
周思尔的唇贴上庄加文的胸口,依然觉得这人瘦得过分,很难养到圆润,“你就是这种不甘心的人啊。”
“不甘心妈妈在老家为了你读书不去看病,宁愿自己去赚钱。”
“不甘心医生潜台词的太晚发现,重症监护室的钱哗哗流出去,也要多留妈妈几天。”
“也是你不甘心黎尔就这么死了,才会答应我的协议……”
周思尔说着说着更困了,生理性的眼泪蹭在庄加文的皮肤上,也是烫的,“庄加文,你太不甘心了,所以才走到今天。”
她们如今的工作没有太大的交集,但不妨碍周思尔欣赏庄加文身上始终如一的硬骨头。
也有同事问她们的追尾真的那么浪漫吗,很危险诶。二十六岁的周思尔回看过去,也觉得那太疯癫,或许站在路人的视角,她也会骂自己神经病。
但没办法,人很多判断是在一瞬间决定的。别人险中求富贵,她险中求爱侣,有一个节点出了差错,她都不可能和庄加文躺在这里。
这可能是上天眷顾,周思尔只能庆幸自己运气很好,但要是重来,她不敢的。
她已经那么爱庄加文了,怎么舍得她面前这种危险。
所以周思茉才说她命好,即便周思尔自己觉得自己很好,但换别人,又怎么要爱上这样危险又残忍的她。
“要是……”庄加文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
周思尔却懂得了她没能说完的意思,亲了亲她的下巴,“或许那个你会有全新的未来呢。”
过了两秒,她哼了一声,“全新的未来也必须有我。”
庄加文沉默了一会,无奈地把在被子里蹬腿的人搂住,“这就是你自己玩起来的理由?”
“那不然呢,启蒙教育就得这么惊天地泣鬼神,不然她以后随便和别人好了怎么办。”
即便她分得清过去和现在,也觉得庄加文必须属于周思尔。
“对了,如果你妈妈还在,你还会改成这个名字吗?”周思尔忽然问,还是掩饰不住对庄加文本名的嫌弃,“太土了。”
“不知道……”庄加文想了想,“如果还和黎尔一起工作,肯定会改的,她也改过名字。”
哪怕没见过黎尔,周思尔依然很欣赏对方的审美。
譬如改名,譬如发现庄加文是可造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