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收起手机,叶亦迟朝着花晚慢吞吞走几步,停住。
试探着伸出斧足,收回,缩紧坚硬的壳,这是蚌才喜欢做的事情,她不是蚌,叶老头说过,她是个让人头疼的混世小霸王,无法无天、无拘无束,撞了南墙贼心也不死。
叶亦迟转身走向隔壁。
三年联姻,朝朝暮暮,纵使离了婚,她不愿意、也不能让辛柠误以为一切都是演戏至于见面了怎么解释?走一步看一步吧。
按密码进了门,客厅和卧室没人。
卫生间门紧闭着,叶亦迟敲敲门:“辛柠,你在里面吗?视频我看见了。”
哗哗的水声响起来。
叶亦迟试探着扭门把手,这次门锁住了:“你怎么了?又吐了吗?”
没人回应。
几秒后,门被从里面拉开,辛柠眼眸翻涌着氤氲水雾,唇边残留着一抹红色。
这什么情况?不会吐血了吧?
叶亦迟脑子白了一瞬,抬手想去擦。
“脏。”辛柠避开,轻咳几声,声音沙哑得像是含了砂砾,“吐太厉害,伤到喉咙了,没事儿。”
“都吐血了还没事儿呢?”叶亦迟急了,“赶紧换衣服,跟我去医院。”
盯着辛柠进卧室拉开衣柜,叶亦迟折返回花晚换掉睡衣,再回来时,辛柠已经在门口等了,长发半扎,略显宽松的燕麦色羊毛大衣,耳垂上戴着红宝石耳钉。
吐血了还高兴呢?主角可真是令人难以捉摸。
叶亦迟撇撇嘴,朝停车场走。
辛柠沉默着跟上,进了停车场,辛柠突然拉住叶亦迟,塞过来个车钥匙。
红色的,中间一排字母。
这钥匙叶亦迟挺熟,不久前,她刚把它以十环成绩扔到辛柠面前。
辛柠就着叶亦迟的手按了下钥匙,不远处,有辆跑车倏得亮起大灯。
叶亦迟微微眯了下眼睛。
流畅的车身,鲜红的颜色,看型号是蝴蝶门——昨天她多看了几眼的那台。
“买都买了,总要跟主人见个面。”辛柠咳着说。
声音发沉,干涩而撕裂。
叶亦迟从跑车上收回目光,蹙眉打量辛柠,胸口起伏很大,脸色是倒好了些,薄薄的嘴唇略微有了颜色颜他喵的色,难说是吐血染的呢。
趁着车门展开的空档,她抬手摸辛柠嘴唇,凉凉的,软软的,没蹭下来什么颜色。
还好,叶亦迟略微松了口气。
“你摸我了。”辛柠看向叶亦迟,眼底闪烁着的流光逼退了氤氲雾气。
离婚了,摸人家嘴唇是不太合适,叶亦迟摸摸鼻尖,一丢丢心虚。
不能表现出来。
“不是故意的,行了,赶紧上车吧。”垂眸把辛柠按进副驾,叶亦迟绕了半圈,坐进驾驶室。
这台车和她之前开过那台很像,点火发动没什么难的,去医院的路途却挺难,连着几个红灯,好不容易开上快速道,又遇上堵车。
还等着看病呢,叶亦迟蜷着手指敲方向盘。
“别着急。”辛柠轻轻勾起唇边,漆黑的眼底像是藏了漫天星光,“我真没事儿的。”
声音还是沙哑的。
“你少说几句吧。”叶亦迟点开导航。
前方红得发紫,连绵着塞了最少一公里。
“真没事儿,不过,你着急也好。”辛柠笑意更深,眸子里的满天星光连接成片,荡啊漾啊地涌动波澜,“我特别喜欢看你为我着急的样子。”
这是什么奇怪的兴趣爱好?
叶亦迟余光扫过辛柠脸颊,若凝脂般的雪白之中带着小片粉红,耳尖也红红的,这是在害羞?也对,露出斧足对习惯紧闭着壳的蚌来说,可不就是某种意义上的裸着奔。
“每每这种时候,我都会觉得你是真的在意我。”
蚌试探着将斧足伸得更长。
某个疑惑疑似有了答案,叶亦迟偏头看辛柠:“你去甜品店买榛果蛋糕,明知道过敏非要当着我的面吃,就是想看我着急?”
辛柠抿住嘴角,耳尖越发鲜红。
还真是啊?叶亦迟咂舌,应该鄙视,这奇葩行径绝对应该鄙视。
鄙视点儿什么好?
措辞到塞车结束,叶亦迟没想到合适的话,平稳了许多天的心跳却莫名乱了半拍。
算了,难得蚌愿意伸长斧足,这顿鄙视暂且先记下吧——
医生的诊断和辛柠说的差不多,呕吐引发的喉部黏膜损伤,不需要特殊处理,只要保证不继续吐,损伤部位会慢慢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