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的社区广场比过年还热闹,红色的横幅挂在梧桐树上,写着“‘家常味?邻里情’厨艺大赛”,二十多个灶台沿着广场边缘摆成一排,每个灶台上都贴了编号,旁边还放着主办方准备的油盐酱醋,远远望去,锅碗瓢盆的反光晃得人眼睛亮。
我刚帮张大妈把她的搪瓷炒锅放在灶台上,就被她拽着胳膊往报名处走:“翠花,快报名!你那萝卜干炒腊肉,上次我尝了一口,香得我三天都想着,这次肯定能拿第一!”我有点犹豫,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沾着面粉的围裙——平时在家做饭还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万一搞砸了多丢人。
“报!必须报!”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顾夜寒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个文件夹,身后跟着一群人: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扛着块一人多高的广告牌,上面印着我上次给顾夜寒做腊肉时的照片——我系着碎花围裙,手里端着盘子,照片下面还印着烫金的字:“王翠花牌萝卜干,顾氏集团指定佐餐食材”;还有三个穿西装打领带的年轻人,背着吉他和架子鼓,一看就是乐队。
周围的阿姨们立马围过来,指着广告牌笑:“翠花,你这朋友也太气派了!这牌面,比电视里的厨艺比赛还热闹!”张大妈拍着我肩膀:“我就说你有福气吧!”我脸都红了,拉着顾夜寒的胳膊小声说:“你这是干嘛呀?太张扬了,别人该说闲话了。”顾夜寒却拍着胸脯:“怕什么?我老婆——不对,我朋友的厨艺好,就得让大家知道!今天我给你当助手,保证拿冠军!”
人群里突然静了一下,我顺着大家的目光看过去,李太太站在不远处,手里拎着个装着食材的保鲜盒,脸色白得像纸。上次家长会她被顾夜寒怼过之后,就没怎么在小区里露面,这次估计是想靠厨艺赢回点面子,可看见顾夜寒这阵仗,脚步都顿住了,躲在一个阿姨身后,连头都不敢抬。
比赛开始的哨声一响,我刚要拿起菜刀切腊肉,顾夜寒就一把抢过刀:“我来我来!你歇着,切肉这种粗活我来干!”他撸起西装袖子,摆出一副很熟练的样子,结果刀在他手里像不听话的陀螺——一下切下去,有的肉厚得能当骰子,咬一口能塞满嘴;有的薄得风一吹就破,拎起来能透光;还有几块直接切到了砧板上,溅起的肉沫差点飞到旁边阿姨的菜里。
“顾总,您还是给我递盘子吧!”我赶紧夺过刀,哭笑不得地重新切肉,“您这切的肉,炒出来有的没熟,有的已经焦了,没法吃。”顾夜寒也不生气,乖乖站在旁边当助手,递盐的时候怕我撒多,还特意用小勺舀好;递酱油的时候,先把瓶子擦得干干净净;我额头上冒出汗,他立马掏出纸巾,小心翼翼地帮我擦,动作轻得像怕碰坏了我。
旁边灶台的阿姨们看着,都笑着打趣:“翠花,你这助手也太贴心了!我们家那口子,在家连碗都不洗!”顾夜寒还挺得意,大声说:“我这助手是专业的!只有翠花能指挥我!”
轮到评委尝菜时,第一个评委——社区里做了三十年家常菜的刘奶奶,夹了一筷子萝卜干炒腊肉放进嘴里,眼睛一下子亮了,连连点头:“这味道绝了!萝卜干脆生生的,不咸不淡,腊肉香得透骨,还不腻,比我妈当年做的还地道!”
顾夜寒立马凑过去,脸上堆着笑:“刘奶奶,您说得太对了!要是翠花拿第一,我给社区捐个老年活动中心,里面再装个厨房,您要是想教大家做菜,随时能用!”评委们都被逗笑了,刘奶奶笑着拍他胳膊:“你这孩子,为了帮翠花赢,还下这么大本钱!”
最后公布结果,我果然拿了冠军,奖品是个红色的电饭煲,小巧玲珑的,刚好适合家里用。顾夜寒却皱着眉:“这奖品也太普通了,配不上翠花的厨艺!”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没过十分钟,一辆货车停在广场门口,司机和保镖搬下来十台银色的智能冰箱,每台冰箱上都贴了张纸条:“祝各位邻里厨艺精进,顾夜寒敬赠”。
阿姨们都惊喜地围过去,张大妈抱着一台冰箱,笑得合不拢嘴:“翠花啊,你可真是好福气!顾总不仅疼你,还想着我们这些邻居,这冰箱,我家那台旧的早该换了!”李太太站在人群外,看了一眼冰箱,又看了看我,没说话,拎着自己的保鲜盒悄悄走了。
顾夜寒还在忙着帮阿姨们搬冰箱,额头上出了汗,西装外套搭在胳膊上,头也乱了,却笑得比谁都开心。我走过去,递给他一瓶矿泉水,他接过一口喝了大半,然后伸手揉了揉我的头:“怎么样?没给你丢脸吧?”
我看着他忙前忙后的样子,心里暖得像揣了个热水袋——以前我总觉得自己是个普通的家庭主妇,胖、没文化,没人会在乎我喜欢什么、擅长什么。可现在,有个人把我的爱好当成宝贝,把我的小事当成大事,连一场社区厨艺赛,都愿意花心思给我撑场面,让我知道,原来我也可以被这么用心地对待。
广场上的乐队突然奏起了歌,是轻快的民谣,阿姨们有的跟着哼,有的在讨论新冰箱怎么用,小宇在旁边追着顾夜寒的保镖玩,阳光洒在每个人脸上,暖融融的。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电饭煲,又看了看顾夜寒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就是最踏实的幸福——有喜欢的事,有在乎的人,有热热闹闹的邻里,还有一口吃不完的、带着爱的家常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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