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断剑离体的刹那——
“轰——!!!”
遗骸体内那被镇压了无尽岁月的磅礴暗金能量——终结烙印,彻底失去了最后的枷锁,轰然爆!
一股足以让天地失色、让万道哀鸣的终结意志,如同沉寂了亿万个纪元的灭世火山,终于喷!
但与此同时,那具玉石遗骸,也仿佛终于完成了它最后的使命。
整个玉化的身躯,连同其下承载了它万古岁月的玉座,骤然迸出无穷无尽、纯粹到极致的乳白色圣光!
这圣光之中,蕴含着守护的至高意志,更带着一种坦然牺牲、净化污秽的悲壮与决绝!
圣光与体内爆的暗金终结之力,以及从四面八方涌入、试图吞噬一切的暗金狂潮,在遗骸所在的原点,轰然对撞!
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只有极致的光与暗的无声湮灭!
毁灭的波纹以越感知的度扩散,所过之处,残存的玉柱、破碎的地面、崩塌的穹顶……
一切有形无形之物,尽皆化为最原始的虚无!
整个起源圣殿,在这最终的对决中,化为了一个毁灭与净化交织的、短暂存在的奇点!
陈牧只感觉自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混合着空间传送之力与恐怖爆炸余波的巨力,猛地推入了光流通道的深处。
身后传来的,是足以让灵魂战栗的终极毁灭波动,但大部分都被那遗骸最后爆的、牺牲自我所化的浩瀚圣光阻挡。
在意识被光流与冲击彻底吞没前的最后一瞬,他恍惚间似乎看到,那具玉石遗骸在光暗对撞的中心,仿佛朝着他离去的方向,微微抬起了早已低垂万古的头颅。
没有具体的面容,只有一道跨越了毁灭光景、直接映入他灵魂深处的目光。
那目光中,是尘埃落定的释然,是对后来者薪火相传的深深期待,是无声的祝福,或许……还有一丝终于得以解脱的轻松。
随后,那目光,连同那璀璨悲壮的圣光,便与无尽的、咆哮的终结黑暗一起,被绝对的湮灭所吞噬,归于永恒的寂灭。
“前辈……”陈牧心中仿佛被重锤击中,剧痛与难以言喻的悲怆、敬意交织,只来得及闪过这两个沉甸甸的字眼
意识便被光流中剧烈的空间撕扯、转换,以及那即便被削弱、却依旧恐怖的爆炸余波冲击,彻底吞没,陷入一片无边的黑暗与混沌。
……
仿佛在时光长河中漂流了亿万年,又仿佛只是闭眼再睁眼的一瞬。
当陈牧再次挣扎着,从无边的黑暗与剧痛中,夺回一丝微弱的意识时,他感觉自己正躺在一片冰冷、潮湿且坚硬的地面上。
无处不在、深入骨髓与灵魂的剧痛,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提醒着他伤势的严重程度,恐怕已经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
耳边,是单调而清晰的“滴答、滴答”水珠滴落声,在空旷而封闭的环境中回响,更衬托出一种死寂。
他试图睁开眼,眼皮却沉重如铅。用了极大的毅力,才勉强掀开一道缝隙。
视线先是模糊扭曲的一片,只有昏暗的光影和色块。过了好一会儿,眼前的景象才如同对焦般,缓慢地清晰起来。
这里,似乎是一个天然形成的、不算太大的地下石窟。
洞壁是暗沉黑的岩石,表面粗糙,布满湿滑的水渍和一层厚厚的、颜色深沉的苔藓类生物。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带着腐朽气息的霉味,以及一种更加精纯、但也更加阴冷刺骨的……死亡气息。
这死亡气息,与万骸归墟中那种古老、蛮荒、混合着不屈战意与不甘怨念的死寂截然不同,它显得更加规整,仿佛属于某个建立了森严秩序、将死亡化为常态与法则的国度。
他极其轻微地动了动手指,尖锐的刺痛传来,但也让他确认自己还活着,肢体似乎也还完整。
怀中有冰冷、坚硬且棱角分明的异物硌着,带来真实的触感——是那柄跟着他一起冲入通道的银灰色断剑。
他下意识地收拢手臂,感受到剑身冰凉,布满细微的裂痕与粗糙的断口,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彻底碎裂成齑粉。
它静静躺在怀中,黯淡无光,再无任何灵性波动传出,仿佛只是一块历经劫难、行将破碎的凡铁。
但其材质本身,依旧传递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与古老。
他尝试内视,调动体内哪怕一丝力量,心却瞬间沉到了谷底。
情况糟糕得无以复加。
丹田之内,本命轮回道种光芒极度黯淡,几乎陷入死寂,表面那些之前新生、象征着某种未知变化与联系的暗金色纹路
此刻也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被狂暴的力量冲击得几乎消散。
全身经脉,多处呈现断裂或淤塞之象,原本奔腾如江河的气血,此刻枯竭得如同干涸的河床。
千锤百炼的混沌之躯,布满了密密麻麻、新旧交织的裂痕,许多地方深可见骨,比在战意乱流中承受冲刷时,还要凄惨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