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潮湿,霉味刺鼻。
废弃石屋角落,陈牧背靠冰冷岩壁,如同溺水者攀住最后一根浮木,剧烈喘息。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伤势,带来刀割般的痛楚。
嘴角不断有黑血渗出,滴落在怀中那柄冰冷的银灰色断剑上,旋即被剑身无声吸收,不留一丝痕迹。
他不敢昏迷。在这危机四伏的亡灵墟市,昏迷等同于死亡。强撑着即将涣散的意识,他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
情况糟糕透顶。
轮回道种光芒黯淡如风中残烛,表面新生的那些暗金色纹路模糊不清,仿佛随时会彻底湮灭。
经脉如同被飓风肆虐过的河道,处处断裂、淤塞。
混沌之躯布满裂痕,有些深可见骨,淡金色的骨骼上都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气血枯竭,神魂萎靡,眉心那簇战意真火也只剩下一点微弱的火星,勉强维持不灭。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侵入体内的异种死气与那恐怖的暗金能量
似乎被起源圣殿最后的爆与空间通道的力量涤荡了大半,残余的已被轮回道种本能地压制在角落。
怀中断剑偶尔传来一丝清凉气流,虽微弱,却带着奇异的净化与滋养之效,勉强吊住了他最后一口气。
“必须先稳住伤势……哪怕恢复一丝自保之力……”陈牧心中紧迫。
他尝试沟通沉寂的轮回道种,如同呼唤沉睡的巨人,以坚韧的意志一遍遍叩击。
起初毫无反应。道种沉寂如死物。
但陈牧不放弃,将求生意志与对轮回的执着化作最纯粹的意念,持续不断地灌注。
同时,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断剑传来的那丝清凉气流,配合从空气中汲取的、此地方有的稀薄死气,在体内极其缓慢地运转、循环。
这个过程痛苦而漫长。如同用生锈的钝刀,一点点刮去腐肉,疏通淤塞的经脉。
每一次能量流过断裂的经脉,都带来撕裂灵魂般的剧痛。
但他紧咬牙关,额头青筋暴起,冷汗混合着血水浸湿了残破的衣袍,硬是凭借着非人的意志力坚持着。
时间在黑暗中流逝,难以计量。
或许过去了几个时辰,墟市外隐约的喧嚣声时而鼎沸,时而沉寂,如同潮起潮落。
终于,在陈牧感觉自己的意志也即将到达极限时,沉寂的轮回道种,其最核心处,那代表道基的符文,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虽然只是萤火般的一闪,却如同在无尽黑夜中点燃了第一缕曙光!
一股微弱却真实不虚的、属于轮回道种本源的暖流,自道种核心淌出,顺着刚刚勉强疏通一丝的经脉,缓缓流淌。
这股暖流所过之处,如同久旱逢甘霖,干涸的细胞得到了一丝滋养,裂痕的弥合度加快了一分,连萎靡的神魂都感到了一丝清明。
有效!陈牧精神一振,不敢有丝毫松懈,更加专注地引导这丝新生的暖流,配合断剑之气,在体内进行着更加精细的修复。
他优先修复心脏、丹田、识海等要害区域,以及几处主要的运功经脉。
随着修复的进行,他对周围环境的感知也恢复了一丝。
神识依旧无法外放太远,但五感敏锐了些许。
他能更清晰地听到墟市方向传来的各种声音:亡灵嘶哑的交谈、金属摩擦、不明生物的咆哮、以及一种仿佛无数低语汇聚而成的、令人心神不宁的市声。
空气中弥漫的死亡气息也更加清晰,其中夹杂着各种混乱的意念与淡淡的血腥味。
这座墟市,绝非善地。
突然,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拖沓的摩擦声,由远及近,停在了石屋外不远处!
陈牧瞬间屏住呼吸,心跳几乎停滞,全身肌肉紧绷,握紧了怀中的断剑。是之前那些黑袍亡灵?还是墟市巡逻的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