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的手背扎进去,带出一股猩红的血。
赵远徽疼得想叫,可他的嘴里塞着布团,只能含泪吞下这阵疼痛。
峨眉刺再次握于女子手中,高高举起。
赵远徽看着女子,不停摇头;指着布团,呜呜乱叫。
“愿意说了?”
赵远徽点头。
扯开布团前,朱砂凑到赵远徽耳边提醒道:“他在院外。你若是敢叫出声让他听见,我立刻送你去和崔邡团圆。”
赵远徽再点头。
朱砂心满意足,一把扯开布团,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说吧。”
馀下的半个时辰,赵远徽将崔邡的计划和盘托出。
据赵远徽所,半个月前,崔邡得高人指点。以身子染疾为由头,整日躲在房中。
白日,趁院中所有人离开之际。
他翻窗进入其他人的房中,在茶水中下蒙汗药。
夜里,等院中人沉睡。
他便在其中十二人的身上写诗,想装神弄鬼吓跑所有人。
诗写了十馀日,但无人离开。
崔邡心一横,索性花钱雇来四个有些功夫在身的泼皮。
他们四人顺着崔邡指引的小路,潜入癸巳院的四间房,将房中人的头发全部剃光。
朱砂有一事不明:“焦清每夜看书至子时,你们进进出出,他难道未曾发现?”
赵远徽捂着流血的手掌,解释道:“一来他是个一心只知读书的老丈,看书时从不看窗外。二来崔五郎几人,行事小心翼翼。若非有一回,我发现那些人身上的字迹出自崔五郎。时至今日,我也蒙在鼓里。”
朱砂:“为什麽非要吓走他们?”
赵远徽:“因为只有他们的水准,与我旗鼓相当。崔五郎要想万无一失成为状元,必须先除掉他们。再者……”
“再者什麽?”
“因剃头疯傻的四人,其背後的家族与崔家一贯不和。”
好毒的计谋,好狠的崔家。
为了打击政敌,为了一个出自崔家的状元,用恶鬼之说把人活活逼疯。
不过,朱砂转念一想,又觉不对。
就算吓跑了癸巳院,甚至整个贡院的解元。
春闱尚早,乾坤未定。
明年有大把举子进京赶考,崔家凭什麽认定崔邡一定能成为状元?
看着脚下精明的赵远徽,朱砂俯身,阴恻恻道:“你在骗我。”
冰冷的峨眉刺在脖子上游走,赵远徽吓得抖成筛子,丝毫不敢呼吸:“我哪敢骗你。今年的解元宴,礼部会出一道题考校所有解元。头名者,会被钦点为状元!”
朱砂:“明年才是春闱,哪来的状元?”
赵远徽:“明年五月,乃圣人的千秋节。我听崔五郎说,圣人想在今年的解元中,先定一个状元。明年春闱,再选一个状元。一榜双状元,共贺千秋万寿。”
他一说千秋节,朱砂懂了。
神凤帝明年虚岁四十九整。
九为至阳之数,大梁朝一向以九为尊。
凡岁至九者,必行千秋万岁宴,与民同庆。
怪不得崔家如此笃定,原是因为双状元之故。
春闱不好舞弊,但一个小小的解元宴,以崔家的权势,简直手到擒来。
若她没记错,如今的礼部曾尚书,似乎是崔相父亲的得意门生?
朱砂问完所有事,起身离开。
走至门口,又退到赵远徽身边,浅浅一笑:“你的手掌,为何会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