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义庄,在长安城西的城外。
两人一早赶到,正巧碰见有过几面之缘的老熟人贺起。
不巧,他们撞见他时,他们两个嘴里塞着胡饼。
他手起刀落,一具尸身,立马开膛破肚。
听到脚步声,他一手扯着肠,一手捏着肝,应声擡头:“两位,要来一碗猪肝羹吗?”
半截胡饼掉地,罗刹扶着朱砂,靠在树下哇哇大吐。
贺起走过来,关切道:“你们怎麽来了?”
罗刹转身,面色惨白的脸上,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我陪她查石桥的案子。这案子的仵作,你知道是何人吗?”
贺起眨眨眼睛,伸出满是血腥的手:“巧了不是。这案子的仵作,就是我!”
指尖的血,凝成血珠,滴落到沙地之上。
罗刹犹豫许久,还是伸出手:“啊,真巧啊……”
“走走走,我带你们去瞧尸身。”
罗刹牵着朱砂,避开所有血迹与面目全非的尸身。小心跟在贺起身後,随他去看那十具尸身。
准确来说,是十一具尸身。
因为就在昨夜,又一个人死在家中。
十一人的尸身,整整齐齐摆在木板上。
死得早的,已开始腐烂。
罗刹一具具闻过去,仔细分辨尸身上的所有味道。
臭气熏天的尸臭味中,似乎潜藏着一股奇怪又熟悉的刺鼻味。
贺起站在最後一具尸身旁边:“这人我认识。他住在永阳坊,是个铁匠,平日里爱吃酒耍混。一旦有点小钱,便喜欢去平康坊,找一个身段好的北曲妓子睡上一宿。”
出现在石桥,又无故死去的人,多是无钱的平民。
他们笑着死去,面上与身上,找不到任何伤口。
鼻间虽蒙着一层厚布,仍挡不住一阵阵尸臭味。
朱砂喊上贺起退到外面,看着远处那些尸身,她不禁好奇道:“你为何要如此剖尸?”
贺起嘿嘿一笑,亮出手中的小刀:“此乃我的独门剖尸法。用此法剖尸,不愁找不到证据!”
“所以你找到了什麽证据?”
“一片叶子!”
贺起跑去方才那具开膛破肚的尸身前,从地上捡起一盘囊,翻找出一片染血的叶子。
叶子小。
像是茶叶,又像是某种树叶?
朱砂用手帕接过那片叶子,小心包好。
罗刹闻完味道,皱眉走出。
一看他沉思的样子,朱砂便知有戏:“如何?”
罗刹咬住下唇,不知该不该说。
在朱砂连番催促之下,他在树下站定,一脸沉重:“是,他们全部死于一支鬼族之手。但这支鬼族,已经没了。”
“没了是何意?”
“意思便是:族中最後一个鬼,已经死了!”
他虽常说百鬼,但鬼族自十年前起,便只剩下九十九支鬼族。
唯一消失的一支鬼族,出自水莽河的水莽鬼一族。
此族最後一个鬼,名水桩。
他的阿耶阿娘曾说:“水桩已死,水莽鬼一族尽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