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打开又关上,朱砂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施法的罗刹,推门出去,在半道截住方絮:“师姐,外面出了何事?”
方絮不疑有他,边走边说:“你们进去後,我们原想跟上去。结果外面的百姓闹着让我们去捉王舆与虞庆,我害怕他们被百姓误伤,便吩咐玄贰与严师弟赶去青顶村保护两人。方才,我与玄规费尽口舌,好说歹说才将百姓劝走。”
说是劝走,实则是骂走。
这群百姓油盐不进,她和萧律磨破嘴皮,个个只当耳旁风。
甚至有几个素日与程家有嫌隙的人,在其中挑拨,叫嚣着抓恶鬼杀恶鬼,跃跃欲试翻墙进去捉拿程不识。
她一脚踹倒一个,一剑击倒一个,总算让百姓们闭嘴。
话锋一转,方絮看向朱砂:“你们已进去半个时辰,在做什麽?”
朱砂停下脚步,特意压低声音:“二郎师父多。赶来程家的路上,他说他知晓一种法子,可确认此鬼出自何族。”
方絮随她停下,面露疑色:“你为何不与我们说?”
朱砂:“严师弟在,我不好明说,便先一步进来试试。”
原是如此,方絮放下心中疑惑,不再追问。
程不识的房间近在咫尺,方絮闻到鬼炁,一掌推开房门。
入目所及,罗刹正在为程不识合拢衣袍。
方絮大喝一声:“你们在做什麽?”
罗刹转过头,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解释:“我……就是……”
朱砂慢悠悠踏进房中:“二郎,你确认得如何?”
罗刹豁然贯通,忙不叠开腔:“我试过了,他不是!”
“去外面说。”
朱砂上前拉走方絮,回头喊上罗刹:“二郎,你也来。”
三人寻了处角落,朱砂先问道:“二郎,你用师承秘法如何验出程不识并非鬼族?”
方絮侧耳细听,不曾擡头。
罗刹心虚地清咳几声:“我的这位师父,是上古鬼王。她见多识广,教我用辨鬼术分辨鬼族……”
他絮絮叨叨全是这位师父的厉害事迹。
方絮失了耐心,擡头略微有些不耐烦:“罗君,可否拣些重要的事说?”
罗刹眨眨眼睛:“反正我用她教的法子试过了,程不识不是鬼。”
方絮歪头沉思:“可你在张家时,信誓旦旦说他们三人是煞鬼。”
闻言,罗刹立马自省道:“前朝有诗曰:‘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经今日之事,我方知此诗中蕴含的大道理。”[1]
朱砂温声宽慰:“二郎不必自谦,你帮了我们大忙。”
两人一唱一和,方絮一时找不出两人话中的破绽,只好问道:“若他是人,岂非真是死而复生?”
罗刹摸着下巴沉吟良久,方笃定道:“救三人的女鬼,应是知晓某种死而复生之法。”
朱砂:“那我们找王舆再问问女鬼的线索。”
两人说完便牵手朝外走,方絮虽心生疑窦,但仍摇头跟上。
从後院走去前门的路上,三人半道遇见萧律:“师姐,我查过了。刺伤程不识的人,早已逃之夭夭。而且据围观百姓所言,凶手身形高大,三十上下。瞧着面生,应不是乌兰县籍。”
方絮:“可知凶手为何刺伤程不识?”
萧律:“不知。程不识今日去成衣铺置办喜服,走至一处路边,他停下与人寒暄。一蒙面男子忽然从角落杀出,趁程不识不备,一刀刺进他的腹部,又接连捅刺了四五下。”
因周围多是妇孺,程不识害怕凶手继续伤人,当街大喊:“大家快跑。”
之後,他与凶手缠斗。直到被凶手捅死,血流一地。
七个路过的男子,四人擡起程不识去医馆救治,三人追赶凶手。
谁知,去医馆的路上。
程不识睁开眼睛,好似没事人一样,扭头便要去成衣铺。
乍然见到此情此景,四人惊慌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