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之后,空气凝滞如铁。
火把的光跳跃在每个人脸上,映出柳氏死灰般的绝望,楚霆远铁青的震怒,老夫人冰冷的决绝,以及几位宗族耆老毫不掩饰的鄙夷。
楚曦那句“为女儿,也为楚家,做主”,如同最后的审判锤音,敲定了柳氏的结局。
“父亲,祖母,”楚曦转向楚霆远和老夫人,姿态恭谨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柳氏所为,已非内宅妇人之争。她指使庄头,做假账,贪墨主母嫁妆收益,是为不仁;欺上瞒下,损公肥私,致使国公府产业受损,是为不义;更意图构陷嫡女,颠倒是非,是为不慈不贞!此等行径,若轻纵放过,恐寒了府中忠仆之心,亦损我楚家百年清誉,更……愧对九泉之下,对楚家曾有助益的生母!”
她提及生母云氏,楚霆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痛色。
当年云氏下嫁,带来的不仅是丰厚的嫁妆,更有云家在南疆的一些人脉资源,对楚家并非没有助益。
而柳氏,竟如此糟践妻遗泽!
一位须皆白的族老重重一顿拐杖,厉声道:“曦丫头说得在理!此等恶妇,七出之条已犯其四(无子、盗窃、妒忌、口舌),更兼贪墨、构陷,实乃家门不幸!断不能容!”
另一族老也附和:“镇国公,当断则断!否则,日后我楚氏一族女儿的名声,都要被她带累了!”
楚霆远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肃杀的冷硬。
他常年征战,杀伐决断,此刻对柳氏,再无半分夫妻情分可言。
“柳氏,”他声音沉冷,如同冰碴,“你恶行累累,证据确凿。念在你为我生育子嗣(指楚月)份上,留你一条性命。”
柳氏眼中刚升起一丝微弱的希冀,却听楚霆远继续道:
“即日起,废你主母之位,夺其诰命!收回所有嫁妆及私产,充入公中,用以弥补你所贪墨之数!将你遣送至京郊的家庙‘静心庵’,带修行,青灯古佛,忏悔己过,非死不得出!楚月……禁足期满后,送至家庙,与你一同反省!”
废位、夺产、囚禁家庙,非死不得出!
甚至连楚月也被牵连,彻底断了前程!
这比直接休弃更加残酷!
休弃尚可归家,或许还有再嫁可能。
而送入家庙,等于被家族彻底抛弃,在孤寂和耻辱中了却残生!
“不——!!!”柳氏出一声凄厉绝望的尖叫,如同濒死的野兽,她猛地看向楚曦,眼中爆出刻骨的怨毒,“楚曦!是你!都是你这个贱人害我!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她状若疯癫,想要扑向楚曦,却被楚霆远带来的亲兵死死按住。
楚曦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柳氏歇斯底里的模样,心中一片冰冷的平静。
不得好死?
做鬼也不放过?
前世,她才是那个不得好死的人!
至于做鬼……她就是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
“堵了她的嘴,拖下去!”楚霆远厌恶地挥手。
亲兵立刻用布团塞住柳氏的嘴,不顾她的挣扎,粗暴地将她拖离了花园。
那绝望的呜咽声,渐渐消失在夜色深处。
一场闹剧,终于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