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窃私语的声音在他耳边不断放大,那些前因後果,或未知或朦胧的情绪都散开了。
去找到原因,去探索这件事背後的真相。
细密雨幕之中,游情终于俯下了身体,从心口传来尖锐的刺痛,沉稳而有力的跳动……原来他会呼吸丶有眼泪。
他盯着谢旬骤然收缩的瞳孔,却突然笑了:“你不会杀我。”
只要略一偏头,锋利的刀刃就会划开他颈部最脆弱的地方,换做是从前,他根本不在乎会流多少血,又会受什麽伤,这都是无所谓的事。
——他已经习惯把自己也当做筹码。
可这次,游情用手背挡住了匕首剐蹭的边缘,虎口瞬间浮现出一道被划破皮的红痕。
他想到了危聿,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做什麽呢?
对,他说院子里那一小块空地可以清出来,需要买个小锄头,明年春天可以在苗圃里种些游情喜欢吃的菜。齐先筑的病慢慢好了,想吃他做的饭,这次柏安也会来。
还有那个要做祭品的小姑娘,还能想办法带她出去吗?
……
游情眨了眨眼睛,直到眼眶里潮湿的水渍被风干。
谢旬的指节因用力泛白,却用嘲讽的眼神看着他的动作:“你这麽敢豁出去,实际上也是个贪生怕死的俗人。”
“我当然怕。”游情低低地叹息了一声,笑意却还是凝在唇角:“谢旬,你杀了我,就永远都别想知道阮识说了什麽。”
谢旬一把夺过他面前的信封,冷笑道:“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阮识的死活与我何干,他说的话我又为什麽在意?”
被暴力撕开的信封扔在地面,像是对他这一行为的欲盖弥彰。
直到男人伸展信纸,焦急地去辨识上面的文字,却发现眼前是一张什麽都没写的白纸。
“对于抄录员来说,重要的内容不仅要写在纸上,更要记在心里。”游情道,“也算没输给你,打了个平局。”
就像谢旬那份同样空白的档案一样,充满了对他人的嘲弄。
谢旬松开了匕首。
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向来都是他在玩弄别人,这种挫败的感受比杀了他还要无力。
“你从一开始就防备了。”谢旬烦躁地挠了挠自己的侧脸,每次犯病前的不适感逐渐浮现在这具千疮百孔的身体上。
“因为你暴露的太早了。”游情看他熟练地为自己束缚手脚,穿上拘束衣。
“什麽时候?”
“在我们互相提问的时候,你却称呼我为游先生。”游情淡淡道。
脱口而出最为无心,却也暴露出他的色厉内荏。
谢旬愣住了,片刻後只是冷声道:“愿赌服输,有什麽想问的可以继续问,过时不候。”
“就这样?”游情收敛了神色,学着谢旬曾对他嘲讽的语气,反唇相讥:“我本以为你还会再争取一下那封信,看来阮先生对你来说也不是那麽重要。”
“最多两个月,我就下去陪他,那个时候我们会在阴曹地府会面,让他亲口讲给我听。”谢旬的眼前好像浮现出了某些画面,于是他眯起了眼睛,似乎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能性。
“这也就奇怪了。”游情起身,望向一片狼藉的实验室,“在我的委托人所讲述的故事里,你是明月清风,温润如玉,是他最刻骨铭心的爱人,怎麽现在——把自己搞成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谢旬挑眉:“哦,他真这麽讲过我?”
半晌後,他却不咸不淡地补了一句:“我以为他巴不得我早点死。”
“故事换情报。”游情托腮,“这次不是交易,纯属是我想听。”
“我什麽时候说过,我是他的爱人?”
男人擡眸,笑容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