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那些算计他们以谋求利益的人,没有任何区别。
齐先筑已经要走出信号器范围之外,情况紧急,他现在必须立刻拦截他们。
临走之前,柏安用锁铐铐住了木远的手,把他拴在房间的床头,就如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却不再分给他任何眼神。
木远好像怕极了,用带着哭腔的声音不断向他求饶,然後在地上打滚,开始咳嗽干呕。
“在这里等着,如果齐先筑出了什麽事,我不会放过你。”他狠狠道。
在离开房间的那一刻,柏安却还是下意识把枪扔到木远脚边。木远被他拴在这里,如果一会不能赶回来,总要准备好防身的武器。
当爆炸声响彻整片土地时,一切却已走向不可挽回的境地。
劈砍花种时,手腕被大力挫伤而疼痛,无数行尸走肉倒下後又站起,从它们身上喷涌而出的血液冷却,凝结,又溅射出新血。
那个时候,他在恍惚间明白,人其实是渺小而脆弱的。被他刻意忽略捆绑在那里的木远,是他绞尽脑汁想出的一种惩罚。
柏安理所当然地认为,木远有防身武器,不会有事。
在大门缓缓敞开的刹那,刺目的猩红色如泼墨撞进双眼,白色地毯上蜿蜒的血迹延伸开来。
那个蜷缩在血泊中的身影,从後背洇开大片暗红色的液体,落在身侧的枪管还残存着一丝馀温。他的脖颈处被子弹贯穿,早已冰冷的尸体横在地面。
柏安不知道的是,那把枪里只剩下一颗子弹。
拴着木远手的锁铐距离很短,而存放着阻断剂的盒子就离他不过一步之遥,他拼命伸手去拿,却总是差一点点。
直到濒死感逐渐清晰,木远才渐渐绝望。
在生命的最後时刻,木远揣度着是意识消散後成为花种,不断从肺里咳出血,还是被枪直截了当结束生命更痛。
——衡量再三,最後还是决定作为人而死去。
眼前巨大的冲击感让柏安胃里翻涌起恶心,强烈的恐惧感让他忍不住夺门而逃。
他杀人了。
剥夺一个非花种生命体的生存权利。
这与他毕生追求的丶奉为真理而不断学习的理念,完全背道而驰。
柏安跌跌撞撞奔向联络厅,颤抖着想要与向上服务站联系。
他颤抖着手一遍一遍输入紧急联系方式,就像危聿通过这种联络传达命令那样,试图与军庭最高指挥部联系。
就在昨天,他亲眼看着危聿与那边通话,挂断电话後向他们发出指示。
“您拨打的传呼不存在。”冰冷的电子机械女声回答。
“滴——请在三十秒内输入。”
那一串谙熟于心的数字被他反复输入,不停按下拨通键。
可回答他的只有一串串忙音。
“输*错误。”
“您**的传*不**。”
“滴——已*时。”
“已超*。”
机械女声的声音越来越扭曲,直到完全失去信号。
在拨通失败无数次後,那种不知名的恐惧突然被放大,让柏安感到毛骨悚然。
他突然意识到,危聿无数次拨打的联络电话,根本没有一次呼出成功过。
在他们来到深花区後,就已经没有和总部取得过任何联系。
这一切都是假的。
外面的世界现在是什麽样子,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再也没有途径能知道了。
他们就像是一只不断吐丝耕织的蝉,最後却将自己包裹在密不透风的茧里。
而欺瞒了他无数次,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是他最好的朋友,最尊敬的队长。
危聿。
……
正当游情以为他哑口无言时,柏安却像是做了某个正式的决定,他沉声道:“我要带齐先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