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承认自己对“表哥送礼”这件事心存芥蒂,简单明了得让空气都凝滞了一瞬。
砰!
唐晓宁感觉自己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火树银花散了满脑!
她脸上的狡黠笑容瞬间僵住,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微张开,呈现一个可爱的“o”字形。
她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完全懵了!
这块木头……这块她以为还需要敲打很久的木头!
居然就这么干脆利落地承认了?!
坦荡得让她措手不及……
她肚子里预备好的、用来调侃对方“终于开窍啦?”的一箩筐俏皮话,此刻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瞬间卡壳得干干净净,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你……你……”她徒劳地张合着嘴唇。
只觉得脸颊像被投入了滚烫的炭火盆,不受控制地“腾”一下烧了起来,热度迅蔓延至耳廓、脖颈,连小巧的耳垂都红得像是要滴出血。
强烈的羞赧感,让她几乎无法直视李明华那双过于坦荡的眼睛。
她猛地低下头,假装全神贯注地研究起棋盘上纵横交错的格子。
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胡乱拨弄着棋篓里的白子,出轻微的哗啦声。
但那红得透彻、甚至微微颤抖的耳根,却将她此刻内心的狂风暴雨暴露无遗。
好像这会儿吃味的是她自己,而不是一本正经坐着的李明华一般。
李明华看着她这副从狡黠小狐狸,瞬间变成煮红虾米的害羞模样,心头那股因为“表哥”和锦盒而萦绕不去的陌生又酸涩情绪,竟奇异地彻底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像饱饮了甘泉,充盈着四肢百骸。
以及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带着隐秘甜意的愉悦。
她甚至下意识地又瞥了一眼旁边石凳上那个精致的锦盒,奇怪的是,此刻再看过去,那盒子似乎也没那么刺眼碍事了。
盒子里是京城时兴的胭脂水粉,和昂贵的珍珠耳珰又如何?
远不及眼前人颊边这一抹生动羞涩的绯红,来得珍贵耀眼。
“……还下吗?”李明华重新将目光落回棋盘上,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
她指尖拈起一颗黑子,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棋子光滑冰凉的表面,试图平复自己胸腔里依旧有些陌生的悸动
“下!当然下!”唐晓宁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抬起头,努力挺直腰板,摆出一副严肃认真的棋手模样。
她试图找回刚才“胜券在握”的气势:“这、这局我肯定赢你!你别想再耍赖分心!”
她鼓起勇气迎上李明华的目光,试图让自己的眼神显得“杀气腾腾”。
然而,那飘忽不定、像受惊小鸟般四处乱瞟的眼神,还有脸颊上那两团无论如何也消不下去的红晕,却彻底出卖了她强装镇定的伪装。
她甚至因为紧张,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一颗棋子。
李明华眼底掠过极淡的笑意,没有点破她的色厉内荏,只是平静地应了声:“好。”随即落下一子。
棋局在一种奇异而静谧的氛围中继续。
亭子里只剩下棋子轻轻落在石盘上的清脆声响,规律的落子声似乎也带着某种安抚人心的节奏。
唐晓宁的心思哪里还在棋局的厮杀上?
她指尖捏着白子,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偷偷飘向对面。
李明华依旧是一副沉静如水的模样,脊背挺直,神情专注地看着棋盘。
仿佛刚才那个坦然承认“吃味”、扔下惊雷的人,不是她本人。
这份平静,与刚才语出惊人的坦率,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让唐晓宁的心跳更加失控。
她胸腔里的小鹿撞得又快又急,简直快要晕厥过去!
她的木头……她的李女侠……好像真的开窍了!
而且这窍开得石破天惊,一上来就直接给她来了个直球暴击!
打得她晕头转向,溃不成军!
这种毫不迂回、坦坦荡荡的承认……谁受得了啊!
而李明华,虽然面上波澜不惊,握着棋子的指尖却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微微起烫来。
棋子冰凉光滑的触感,似乎也无法驱散那抹从心底蔓延开来的热度。
指尖每一次落子,都仿佛带着令人心慌意乱却又莫名甘之如饴的悸动。
她好像……刚刚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领域大门。
原来,守护一个人,和因她而起的“吃味”,并不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