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新月皱了皱眉,前世谢宛之对待许慎向来是直呼其名,如今不知怎么的跟着班上的人一起喊起慎哥来了,听在她耳朵里总觉得刺耳的很。
谢宛之的尺子抵在许慎脖子上,身后辛文华陆蒙两个人门神似的押着他,一副要严刑逼供的样子。许慎仰着下巴只是笑,末了轻飘飘地回了一句:“不告诉你们。”
“嘶——”
“有问题,这绝对有问题!”
“你们两个很不对劲!”
许慎这么一回,大家更是满脸挖到了大瓜的表情,情绪更加高亢了。
眼看就要收不了场,展新月终于忍无可忍,白他一眼:“许慎,你不要在这装神弄鬼的。”
“好好好,我就开个玩笑。”见她真生气了,许慎立刻见好就收。他伸手拨开辛文华和陆蒙两个,“行了,不逗你们玩了,我先回班去了。”
他毕竟不是1o班人,大家开玩笑也还是有些分寸,见他这会真要走也没再为难他,只有谢宛之伸手挡了挡,不死心地挽留道:“慎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
“他还比你小几个月呢,叫什么哥。”展新月冷冷的声音响起。
话刚出口,她自己先愣住了。
许慎也跟着一愣,脚步顿在原地。片刻后,他看着她,忽然又笑开了。
“你怎么知道我生日是什么时候?”
……
教室里蓦然爆出热烈的掌声和起哄声,也不知道在鼓什么,那激动劲好像见证了一出定情现场似的。
这出闹剧一直到上课铃响过才终于收住,展新月半天都没缓过神。她脑子里不断浮现起刚刚失言后许慎意味不明的笑,头痛的要命。
近期两人间生的事前世统统没有生过,她不明白为什么生这些改变,好像一切都是从她那天为了刻意避开谢宛之,独自去小买水开始不同的。考试那天也是,她拒绝了谢宛之去她宿舍休息邀请,准备一个人回教室,却再一次遇见了许慎,还生了后来的意外。
重生后她对许慎避之不及,可这些和前世存在微小不同的选择,反而使得她和许慎的相识提前了,还产生了这么多出她掌控的交集,她这几天已经烦躁到有点麻木了。
许是感觉到旁边的人很久没有动,时子骞抬起头,微微偏头看了过去。
展新月正定定地看着桌上某一个点,手里握着的笔无意识地敲着额头。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她的视线落处,恰是才被许慎接满水的杯子。
展新月心烦了一节课,到课间时感觉太阳穴胀痛的厉害。眼见谢宛之又要向着这边凑过来,她抢先一步出了教室。
时子骞比她起身得还要早,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去的,这会儿位置上已经空了。
教室外夜色笼罩,她在走廊栏杆处靠下,抬眸眺望远处。对面楼是初中部的教室,楼距不算远,她这会能清晰地看见玻璃窗透出的一个个穿校服的小小身影,或伏案、或扎堆打闹,话剧似的热闹。
她静静看着,人有保护自己本能,天然地习惯于回避那些让自己痛苦的事物。就像她重生后至今总是下意识地想避开许慎,好像伤口不翻出来,就可以避免再一次的伤痛。可如今,连这种自欺欺人的逃避都成了一种奢望。
几丝微不可察的风穿过层层的楼栋拂在她脸上,带来微微的凉意,让她精神清醒了不少。
夏夜的风永远是她最喜欢的意象,舒爽,自由,唯一可惜的是被连绵的教学楼挡去大半,在风中的感觉也不真切了。
她心里几分遗憾,忽而脑中灵光一现,转身便向着楼梯间走去。
她想起了一个好去处。
教学楼顶楼有一个露台,平日里常年上着锁,禁止学生上去。但其实,那把老旧的锁只需要用校园卡轻轻一撬就能打开。
前世她只被谢宛之带着去过一次,那时候她是标准的乖学生,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总觉得亏心的很,后来便再也没去过。
而现在,她只觉得这样的傍晚,在露台上吹吹风一定会很舒服。
高中部这栋楼并不满,最上面两层楼的教室都空着,她顺着楼梯往顶楼走,一路上人越来越少,越走越静,渐渐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出乎意料的是,当她终于气喘吁吁地爬上顶楼,露台铁门上那道锈迹斑斑的锁竟然敞开着,门虚掩着,露出一道小缝。
看样子,大概是上一个来露天的人忘记了上锁。展新月没多想,伸手将门推开了。
门打开的一瞬间,露台上清凉的风灌入这闷热的楼梯间,拂去了她刚刚爬楼梯时额角的细密汗意,如她所想一样舒爽。
但也有她没想到的。
露台上已经有人捷足先登。
不远处,高挑而瘦削的少年凭栏而立,校服搭在栏杆上,身上黑色的短袖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