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你想唱的,f1o别放空。”
末尾画着个丑萌的戏曲脸谱,额头上歪歪扭扭写着“忠”字。虞念笑出声,眼眶却热了,赶紧把纸条塞进戏服内袋。
“师父,”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声说,“您看着吧。”
隔壁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像是什么重物砸在了地上。虞念下意识屏住呼吸,侧耳贴近墙壁
“最后出场才有反差效果。”一个压低的男声传来,带着算计的冷笑,“等观众看腻了网红歌、街舞,再上那个老掉牙的花鼓戏,让周兴野上去diss一波,收视率绝对爆。
“反正都是剧本,观众就爱看这种冲突……连车上那段唱腔汇编,不都是我们车采时特意放的?”
虞念浑身血液骤然凝固。
原来都是安排好的?
她死死攥紧拳头。
出前师父嘶哑的叮嘱犹在耳边:
“戏可以改,魂不能丢”
她冷笑着把那张折叠的纸条,从捂热了的戏服口袋拿出来,撕得粉碎,毫不留情扔进垃圾桶。
“下面有请下一位参赛者—”场务的喊声穿透走廊,像道催命符。
通道尽头的光越来越亮,虞念听见主持人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星城花鼓戏非遗传承人虞念,将为我们带来传统花鼓戏……”
胃突然绞痛起来。不是紧张,是愤怒—刚才在候场的电视里,她看着节目组把皮影戏剪成虚拟偶像的陪衬,年轻艺人的唱腔被切得稀碎——像匹断了线的戏马,在电子屏上机械地跑,鬃毛还沾着黄土。台下欢呼震天,没人现它的影子早已残破不堪。
幕布后艺人手指磨出血,可导播切走的画面里,观众席的欢呼像潮水一样涌向舞台上闪烁的赛博光影。
而她站在侧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第3章
“虞老师,您戴这个。”造型师递来耳返,金属壳闪的瞎眼。
虞念摇头,从袖口里掏出两枚铜钱大的杏黄绸垫:“我用这个。”老辈人叫它“耳枕”,塞在耳后能听见自己最本真的嗓音。
舞台灯光骤暗,只剩一束追光打在她身上。
虞念踩着点子俏步出场时,鞋底还沾着后台没掸净的灰。那身湘绣戏服上的杜鹃花,还带着刚刚熨过的热气。
她手腕一翻,折扇“唰”地抖开半截,眼波横掠间透着一股子野劲儿。电视台的聚光灯打在她老土的衣服上,越显得乡野味十足。
一身红配绿的戏服,指尖轻抚话筒,嗓音清亮如泉:《补锅》选段——”
「手拉风箱,呼呼响——」引用自湖南省花鼓戏剧院(1964)《补锅》[戏曲剧本]。
一张嘴,调门儿直往上蹿,像烧的正旺的柴火带着噼噼啪啪的火星往人耳朵里钻。
台下穿香云纱的太太刚听完大戏,捏着绣帕正在回味中,冷不防被这嗓一激,手一抖,楷着眼角的帕子差点掉地上。
「火炉烧得红旺旺——」引用自湖南省花鼓戏剧院(1964)《补锅》[戏曲剧本]。
后排穿西装的男人“啧”了一声,手机屏亮得刺眼。第一位登场的青衣水袖还在他脑子里飘呢,这会儿倒好,眼前杵着个扎红头绳的乡下丫头,鞋尖上还蹭着泥。
“这也能叫戏?”有人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比大剧种差远了。。。。。。”
虞念耳尖微动,唇角仍噙着笑,心里却泛起一丝涩然。世人只道戏曲就该是水袖翻飞,点翠头面,登高雅之堂。
花鼓戏这样的土路子,泼辣鲜活里唱的是真正的的人间烟火。
登不得高台,便入不了世人的眼。
一道黑影从侧台晃出来。周兴野单手插兜,黑色铆钉夹克敞着,锁骨处的音符纹身被五光十色的舞台灯照得泛紫光。他抓过备用话筒,指尖在调音台上随意一划。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