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双眼睛映出刘武身影的刹那间,箭镞脱弦而出!
那枭军诧异地张开嘴,却已来不及出任何声音!被箭镞正中眉心,身体朝后一仰,直直栽落!
“碰!”“碰!”“噗通!”尸体接连跌撞在几块石头上,不几下便滚落到了最下方,将一旁拴住的马们都惊得嘶鸣起来!剩下三名枭军惊得也大声叫嚷,纷纷松手,向石堆下面撤去!
刘武将弓挂回背上,赶紧向上爬去!“快追!!”
一时间,落石堆上碎石溅起,飞雪四溢,十来人在陡峭碎石间攀爬追逐!
其中一名枭军慌不择路,脚下踩滑跌了下去,骨碌碌地一路滚到了山道上,摔得遍体鳞伤,趴在地上挣扎。另一人则被弓手们射箭伤了后腿,摔在石堆中间,又被刘武追上来一刀砍翻。
剩下唯一那名枭军老兵,攀爬时爬在最后,逃跑时溜得最快,躲过了好几流箭,在同伴被砍翻之前便摸到了马上,沿着官道朝山下疾驰而去!
刘武正在此时滑落到了石堆底下,脚踏上实地,还没站稳,便见他远远离去身影,赶紧喊道:“快放箭!”
几名弓手站在落石堆顶,接连向那枭军箭。然而山路曲折,树木又茂密,那枭军伏在马上躲过了最初几箭,眨眼就过了道路拐角,逃出了箭矢之外。
刘武拽过一旁枭军留下的战马,翻身上马,想追上去。
但他不擅驭马,枭马又性烈,甩头蹬腿地想将他摔下马去。刘武学着李肆昨日驭马的模样,牢牢拽住马缰,双腿锁紧,“吁!”一声高喝!
那战马暂时臣服,带着他向山下跑去,却跑得东歪西扭,时不时仍想与他抗争。
刘武眼见那枭贼骑着马越奔越远,身影在山林间曲折官道上时隐时现,心中焦急,索性勒住马缰,踉跄着跳下马来。
他将弓取下,引弓朝向那枭贼若隐若现的身影,心中默念计数,逼自己缓缓沉下心绪。
一……二……三……四……
那枭贼突然奔入一段没有树木遮掩的开阔山道,身形完全现了出来。
五!
箭镞如白日流星,坠入覆雪的山林,将那枭贼击下了马去!
刘武心中一喜,转过身便去拽那战马,要追上去补他一刀,身体突然一滞。
留在落石堆旁、捆绑枭军俘虏的几名老弓手,也都惊讶地滞住了动作。
“咻——————————!”
一支鸣镝飞出山外,飞向广渺的河谷平原,哨声尖锐又诡异,仿佛一只鲜活的枭鸟,将示警声投向了平原上所有巡逻的枭军哨兵。
那枭军老兵歪坐在地,竭力射出了这支响箭,身体便沉落下去,再无声息。
刘武望着鸣镝远去的方向,心绪也随之重重沉落……
(注:鸣镝,镝di二声,又名响箭、哨箭,箭头有孔洞,飞行时会出声音,塞外民族以其用作军事信号;古文作品中常以鸣镝代指战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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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山林间的李肆,突然停下脚步,狐疑地回过头,微微歪了歪脑袋。
张3转过身来:“咋了?”
李肆摇摇头:“有声音,尖尖的,像鸟叫……”
张3侧耳听了一听,好像是有隐约的尖鸣,但此处是山林,这种鸣叫声再常见不过。
俩人又听了一会儿,没听出什么异样来,便继续朝前赶路。
山路虽险,但来探路的两名捕役已经清理了一些断枝,在道路难辨处捆绑了红色布条用作引路,并且还绘制了一张简陋的路线图。
张3李肆带着地图,脚程又快,一路走来,算是十分顺利。过了一段狭长的拐角,张3从怀中摸出图来看了一看,道:“已经走了一大半了,停下来歇一会子吧。”
二人寻了一棵大树,拂开积雪,又将行囊里的篷布拿出来铺在地上,这便都盘腿坐了下来。
张3将干粮和水壶都拿出来分给李肆,见他乖巧地低头默默啃食,忍不住摘掉手套,在他素白又冰凉的脸颊上揉了一把,拭去了一抹沾着灰的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