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窃窃私语声愈演愈烈。
众目睽睽之下,那只略显破旧的笔碎的实在有些惨烈。林听对眼前的光景有些手足无措。
这大概是原主留下的烂摊子吧,毕竟这具身体之前是个欺女霸女的主儿,但她真没想到对方对自己居然有这么大的阴影。
林听站在人群空地中央,收回悬在空中的手,只能闭眼,有些尴尬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实在不行干脆就把这个恶女做到底吧,面带不屑地说几句风凉话走开就好了。
林听刚打算开口,那天在客厅里跟女友以及女友的后女友对峙的场景就浮现在脑海里。
以往的温情话语不复存在,不断萦绕在思绪里的是那八个字,字字带着近乎残忍的温柔。
“我们到此结束吧。”
不行,还是做不到对哭成这样的女孩子说这种话。
“对不起。”她弯腰说道,对麻花辫会计九十度鞠躬,久久没直起身来。
林听一个人在太阳里弓着腰,腮颊晒得火烫。滚烫的泪水直淌下来。她不能擦眼睛,也不能做出任何动作,因为四面八方都是窥伺的眼睛。她能够感觉到那些目光,像无数细小的、有黏性的蛛网,织成一张巨大的网,把她牢牢地钉在原地。
人群又一下炸开了锅。
“她居然也有主动给人道歉的一天啊…”
“她是不是哭了啊?这到底是在玩什么把戏…罕见。”
林听的发丝垂在额前,她鞠了很久的躬,久到没意识到道歉对象已经离开跟前。
她抬头一看,周围只有剩下稀稀拉拉几个人看热闹。
眼前模糊后又清晰,清晰后又模糊。泛着水光的模糊从眼睛掉下来,碎在地上,点点深色碎开。
晨间的阳光折射在模糊里,晃得眼睛疼。
一天天都是什么事啊,林听忍不住想。累了一天回到家,发现女友带着小三坐在自家沙发上,然后告诉自己要分手,要跟那个女人在一起。
急火攻心一肘撞向电视,穿越进正在播的电视剧里,还要为自己根本就没做过的事情买单。
林听正陷入暗淡的绝望里,忽然闻到一阵淡淡的香气,跟着一只温软的手掌抚上了她额头。
“你还好吗?”手的主人说。
她大吃一惊,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系着白发带的少女俏生生地站在眼前,正是刚刚坐在茶道社招新摊位后的白鸟幸子。她这时正正站在阳光下,更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如画。
幸子抿嘴一笑,小臂用力带林听起来。
林听却是呆住了,脸上的表情几乎僵硬。
面前这张脸,分明是她曾经朝夕相处的女友——她的“好姐姐”。
只不过现实世界的她总是戴着银框眼镜,而面前这张脸什么都没戴,眼角也没有细纹,双眼澄澈空明,净生生地望着自己。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一阵泪意涌上心头。
“姐姐。”林听道。她的声音在颤抖。
幸子没作声,只是把她揽进怀里,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等着她说下去。
林听半晌才道:“姐姐,我们回不去了。”
她知道这是句莫名其妙的话,但她依旧想对着这张脸说。
并没有期待着对方要回应什么,自己的头已经在她的肩膀上。她抱着她。
“还有时间呢,你随时随地可以重新开始,什么时候都不晚。”幸子依旧继续笑着。
林听知道这句话说的并不是以前的那份陈旧感情,但她的眼眶仍然忍不住潸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