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只是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手上的剑柄,感受覆盖在自己手上逐渐冰凉的体温。
他的眸子一片死寂。
父母双亡,却没有掉下一滴泪。
辛晚试图扒开那个男人覆盖在徐时瓒手面上的手。眼泪忽然就夺眶而出,她气得牙齿都在轻微的发着颤:“王八蛋!”
徐时瓒终于迟钝地反应过来了。
他浑身带血,在一大片的血泊里抬起了头,出神地望着窗外。
声音淡得好像和他这个人一样,要散在空气里。
他说。
“果然最讨厌下雪天了。”
窗外的雪密密麻麻、严严实实地下着,仿佛一直到时间尽头都不会停。
大梦
辛晚的心一抽抽地疼,只觉得被人用尽全力攥紧了似的,没有一点空隙,只剩下几声紊乱的喘息,然后隔着虚无的空气,抵尽全力似的抱紧徐时瓒。
尽管作为一缕虚魂,她的所有触碰都抵达不了想要去的那个人那里。辛晚的怀里始终空荡荡的,好像只是罩住了一片不属于她的空气。
徐时瓒在她怀里安安静静了一会,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窗外的雪。忽如其来地想到那个人——自己应该叫父亲的那个人,执意离开的那日,雪一样大。
徐时瓒安安分分地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如同自己计划里的离开在这片雪地里,没有一丝犹豫,仿佛这里从来就没有叫他值得留念的地方。
结局显而易见。
母亲十分生气,当然,这一切也都在在她的意料之中,她把他抓了回来,折断了天之骄子的一双翅膀作为报复——她挑断了爱人的脚筋,让他这辈子再不能离开自己身边。
其实是很无聊的故事。
徐时瓒想,扔掉手里的剑。
因为被死去的父母紧紧的、密不可分地环着,他瘦小的身子想要站起来便有些困难。于是只好用瘦削的手指一寸寸推开靠在自己身上的尸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最后望了一眼掌心粘腻的血,扭头走了出去。
殿内空荡荡的,光亮几乎没有,偶有寒风从窗外灌进来,会将他的衣袍吹灌起来。
徐时瓒的背影于是单薄又纤细,好似被那寒风无意卷进来的一片雪花,轻而易举就容易破碎。
辛晚费劲地眨眼,才压下眼眶的酸涩,她跟着追出去。
看到他推开沉重的殿门,动静在室内响起来几道回声。
拖长——又沉寂下去——
殿外的雪很大,四周都铺了厚厚一层雪霜,压得整个世界一片银装素裹样。
徐时瓒赤着脚,踩进雪地,步子很慢,沉甸甸的。
他一双眼沉静而死寂,仿佛一滩死水,投再多石子都不会有动静。
半晌,徐时瓒好像终于反应过来似的,他点点头,慢半拍地蹲下,一双漂亮的手埋进雪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