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着深鞠躬的赵景荣险些笑出来,同时却也忍不住低声问道,“这句话是特码用在这儿的吗?”
“他个杂草的又听不懂”
卫燃同样低声答道,他们俩和平野大翔还隔着一道大门呢,这悄悄话根本就不用担心对方听得见。
“龙之介说的对!”
平野大翔说道,“我们是朋友,值得信任的朋友!”
“我们确实是值得信任和托付的朋友!”
赵景荣连忙走出门搀扶着平野大翔说道,“平野先生要谢,也该先谢川口才是,昨晚是他冒死驾车送平野小姐回去取药箱的,也是他驾车把美惠子送去医院的。”
“对,对!我确实还要谢谢川口!”平野大翔说道,“我这就要去医院,你们和我一起去!”
“我们正要去呢”
卫燃拎起脚边的两个食盒,“我们还给平野太太准备了早餐。”
“是征柴队的大伙一起准备的”
赵景荣连忙说道,“昨天下午平野太太生产,有好几位都为她献血了,而且在得知平野小姐有危险以后,大家一整晚都在这条弄堂巡逻呢,顺便也提前准备了些吃的。”
“谢谢大家,谢谢!”着实被感动到的平野大翔再次朝着院子里的这些车头子鞠了一躬。
略显繁琐的樱式客套之后,卫燃和赵景荣跟着平野兄妹快步走出了弄堂,这里已经有一辆属于鬼子兵站的车在等着了。
这辆车自然坐不下这么多,平野大翔倒是会想办法,直接把原本驾车的士兵赶下来,随后把驾驶的工作交给了赵景荣,而他自己,则和妹妹平野葵坐在了后排车厢,小心的逗弄着尚在襁褓的那个小婴儿。
等卫燃也坐进副驾驶关上车门,赵景荣立刻驾驶着车子开往了医院,与此同时,卫燃也听到了身后那对兄妹的交谈。
“昨晚是你为美惠子接生的?”平野大翔问道。
“嗯!”
平野葵点点头,“美惠子难产了很长时间才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当初多亏了龙之介帮忙,他会一些俄语,也是在他的俄语鼓励下,美惠子才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哦?龙之介会俄语?”
“我之前在津门跟随一位俄国传教士学习过一段时间”卫燃说道,“他叫阿历克塞,是个非常虔诚的教徒。”
“美惠子她当时有说些什么吗?”平野大翔问道。
“她说了她以前的名字,她还给你们的孩子取了一个俄语名字。”卫燃看着平野葵怀里的婴儿微笑着说道。
“叫什么?”
平野大翔问道,“她的俄语名字叫什么?这个孩子叫什么?”
“埃丝特·莱波维奇·伊丽莎维塔·戈尔茨坦”
卫燃答道,“这是美惠子的名字,她为这个漂亮的小家伙取名叫做墨菲斯,是美梦之神的意思。
我猜,她一定是因为和您在一起之后每天都像是在做梦一样,所以才取了这样一个好听的名字。”
“哈哈!没错!这确实是个美梦!”
平野大翔在尝试重复那个名字失败之后果断选择了放弃,哈哈大笑着说道,“这是我的第一个儿子,他确实是个美梦!我还要给他取个日语名字!”
“哥哥,我觉得现在不是把精力浪费在起名字这件事上的时候。”
平野葵说道,“美惠子发生了大出血,我担心她后续很可能会发生感染,现在物资已经很紧张了,哥哥,你要想办法帮美惠子弄些药品才行。”
“这确实是个问题”平野大翔也冷静下来,一脸严肃的说道,“我会想办法的”。
你特码想个Der的办法呦!
卫燃偷偷叹了口气,他几乎敢肯定,平野葵刚刚那句话里想要的药品,就算她的好哥哥平野大翔能搞到,最后估计也会有一半用在张正歧的身上。
只是,此时才是1942年的年底。
这个时间点,在后世的抗日剧里几乎烂大街的盘尼西林,在此时此刻的申城,甚至可以说华夏大地,可是连个影儿都还没有呢。
换言之,那位产妇埃丝特也好,张正歧也好,他们此时唯一选择的就只有磺胺。
但那破玩意儿
坐正身体的卫燃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象,他的心却拔凉拔凉的。
张正歧已经受过一次伤了,他很担心磺胺对他的伤口是否还有效,尤其是腹腔里极有可能发生的感染。
看造化吧。
卫燃莫名的在心底念叨起了那句不知道算是在祈求谁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