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人一时之间判断不出柳庭恪是何用意,没有贸然回话,而是笑着说道:“随意出去转转,柳大人今儿这是又买了什么好东西?”
“寻常东西,若是大人想带故人回家,明日午时可到苍野阁寻本官。”
柳庭恪说完就走了,但是刘大人陷入了深深地纠结。
今日见到儿子,他的心都要碎了。
刘大人只有三个儿子,虽然刘三儿最不争气,但是又何尝不是因为最受宠?
他是真的恨不得没有这个儿子,若是真的死了也就罢了,偏偏没死,如今还见到了他过得不好,为人父母,如何不心疼?
若是今日相见,他像是从前在家中一样扑上来哭诉一番,他将人打骂一顿也许还好,但是他偏偏没有。
今日见到的儿子不是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模样,他清瘦了许多,低头含胸,不敢看他。
他身上的香包熏得几乎要打喷嚏,刚想训斥几句,却瞧见他头上竟生出了白,责骂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他问了母亲的身体,问了兄长的仕途,甚至问了小侄子是不是又长高了,又给家人都带了信,还准备了礼物让刘大人带回去,对自己的遭遇,却只字不提。
可是儿子眼中的痛苦与迷茫哪里是能藏的住的?
刘大人本想见一面之后,就彻底当做没有他死了,只是为了给夫人带个信儿,让她多坚持一阵子,但是如今真的见到,他觉自己竟也像是割肉一样的疼。
可是去见柳庭恪,那就代表背叛周家,刘家和周家捆绑的太深了。
刘大人知道周家不一定赢,但是周家拉自家下水太容易了,他也不敢保证顺德帝真的不清算他,卸磨杀驴不是多新鲜的事儿。
刘大人几乎一夜未眠,太阳出来,一点点升起,眼看着午时就要到了,刘大人一咬牙,还是出了门。
柳庭恪见到他却是一点儿也不惊讶。
“看来柳大人早就料定了我会来。”
“刘大人有什么理由不来呢?刘大人不会以为出了三公子的事情之后,太师大人还会像是以前一样信任刘家吧?而且……刘大人夫妻恩爱,膝下无一庶子庶女,在京中也是出了名的的。”
刘大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儿女都是债啊,柳大人还是直说吧,想让我如何做。”
“周氏与北戎大汗合作了,刘大人可知?”
刘大人一惊,“这可是通敌叛国的大罪,莫非是要让我……”
柳庭恪摇摇头:“刘大人,并非是要您栽赃陷害,而是事情已经生了,您只需要让三公子留意证据即可。”
刘大人震惊的无以复加,不管再怎么内斗都是大宁自己的事儿,但是扯上北戎……
他们这一路走来,更是见识到了北戎人的野蛮,若是让北戎进入大宁,想必大宁的百姓不会比奴隶过得更好,就连他们,恐怕在北戎人的眼里也都只是奴隶罢了。
柳庭恪给他倒了一杯茶压惊:“刘大人放心,刘家从前无论做过何事,陛下不会查,也不会再提,您还是太府寺卿。”
刘大人想了想:“我会去和小儿说,但是他能不能拿到,我不确定,他过得也不好。”
柳庭恪笑了:“本官自然知道令公子不得信任,这件事本来也不是非大人不可,周氏的一举一动早已经在陛下的掌握之中,本官只是觉得令公子是个可怜人,大人也并非不可救药,想伸把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