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当地也和前朝时一样,任用当地人做官员,但一县县令丶一府知州丶一省知府等最高长官,却由朝廷派遣任命。
丁同知就是临安府当地出身的官员,所以不管他再怎麽努力,只要不离开临安府,他最多只能做到同知。
一开始他对陆川的到来并不反感,就如同上一任知州,哪怕官职比他高,整个临安府不还是听他的,是他们丁家做主。
只要别多管闲事,他丁家能保证让人安安稳稳地调任。
可偏偏陆川非要和他作对,就算有大才又如何,就算他让临安府多出许多田地,可他丁家喝不上一口汤,就足以让丁同知对陆川恨得牙痒痒。
更别说陆川用造梯田之法,在府衙站稳脚跟後,就开始和他夺权,现在已经有不少低阶的小吏投靠了陆川,府衙已经不是丁同知的一言堂了。
一开始还以为对方是个愣头青,没想到却是扮猪吃老虎,竟让他用造梯田之法夺取了民心,站稳了脚跟。
他丁家的权,不是那麽好夺的。
千云村是临安府下面的一个村子,蛮夷人和大安人混居,铁大牛是在千云村居住的蛮夷人。
今儿铁大牛一进屋里,便气得把靠门边的板凳都踹了一脚,他妻子本来在厨房里忙活,听到声音走了出来。
“怎麽了?不是去村长家谈事了吗?这麽大火气?”铁嫂子问。
铁大牛一拳捶在桌子上,气愤地说:“前些日子,不是有官差来说,咱们这里可以开垦梯田吗,结果去了村长家,他们说没我们的份!”
铁嫂子嗓音大了起来:“什麽?没我们的份?那些官差不是说,只要是家里田地不超过两亩的,可以开垦五亩梯田吗?怎麽就没我们的份了?”
铁大牛说:“谁让我们是外族人呢,村里大安人多,说不给我们开垦就不给我们开!”
千云村虽然是蛮夷人和大安人混居的村子,但蛮夷人并不多,整个村子里只有十三户人家是蛮夷人,比大安人少了一半,最重要的是,千云村的村长是大安人。
前些日子有官差过来,勘查过他们村里的山,适合造梯田的山并不多,并不能满足所有符合条件的村民开垦够一定的田亩。
如果平分下去,一户人家最多只能开垦三亩田地,家里有壮丁的,自然是希望能多开一些田地,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出。
铁嫂子也锤了一拳桌面,咬牙切齿道:“他们也太欺负人了吧?官老爷都说了,所有没田地的人,可以免费去开垦梯田,他们凭什麽不给我们开?”
铁大牛冷笑:“就凭他们人多!不把我们这些外族人当村里人,平时就总是欺压我们,现在连免费的田地也敢不让我们开!”
铁嫂子说:“不行,田地关乎我们以後的生计,绝不能让他们给垄断了,我们要团结起来,必不能就这麽揭过。”
铁大牛和妻子说着,就要去找千云村其他的族人。以往村长偏向村里的大安人也就罢了,但田地关乎生存,他们这次绝不能妥协。
而另一边,千云村的村长家里,村长虽然下了决定,但他心里总有些不安。
村长说:“都是一个村里的人,我们这麽做会不会不太好啊?”
村长的大儿子垂涎地看着村里人送来一条腊肉,闻言说道:“有什麽不好的,现在我们村里大安人是多一些,但那些蛮夷人也不是吃素了,也就他们田地少,得买我们的粮吃,才会这麽安生。”
“若是他们有了田地,不用买粮吃了,以後我们都会被那些蛮夷人踩在脚下,绝对不能让他们开梯田。”
村长觉得儿子说得有理,不然也不会同意他的建议,联合村里其他大安人,阻拦村里的蛮夷人开垦梯田。
但他的眉心仍然皱着:“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麽简单就结束,就怕他们不服,到时候生出事端来。”
大儿子说:“您就别担心了,就算他们不服又如何,我们後面可是有人撑腰的,除非他们敢得罪官老爷。”
村长想到前两日来家里的差爷,心里又安定下来。
他至今还记得那位差爷说的话,他说:“我们新来的知州大人,是京城来的贵人,最讨厌那些蛮夷人了,要不是碍于百姓的言论,他是想直接下令,不准蛮夷人开垦梯田。”
“梯田是知州大人造出来的,他不想给那些蛮夷人受益,又不好亲自出手,我们底下人想替知州大人分忧。还请村长看在这梯田的份上,让大人能舒心些。”
村长宽慰了自己一番,又坚定了不给蛮夷人开垦梯田的想法。
这样的事情,不仅仅发生在千云村,其他大安人少的村子,就换了个说法,不给大安人开垦梯田。
远在府衙的陆川,并不知道底下发生了什麽,而谢五他们只负责勘测丶丈量土地,也没有深入了解过村子里的情况。
最近谢宁连白粥小菜也吃不进太多,肚子倒是长了些,可脸却小了一圈,可把陆川给愁坏了。
陆川正和黎星研究着做些什麽菜,谢宁才能多吃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