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还没仔细审问,所以他们还没把人移送大理寺。
不过相关的人证物证及证人口供,都已经留存了。
这次来,主要是白清嘉需要白乐萱的口供。
萧长渊那边不靠谱,她可还清晰记得呢——这次他们回白家的主要目的,就是抓走白乐萱,问出她了解的世家把柄。
语儿率先走到关押白家父女俩的牢房前,把紫檀木椅放到地上。
萧浩打横抱着白清嘉,将她轻轻放在椅子上。
白清嘉整个人像没骨头似的,整个人都陷入椅子中,巴掌大的小脸隐在大氅的白色毛皮里,只露出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
昏暗带着恶臭的暗牢中,只有她这一抹白色,格外醒目。
牢房里,白氏父女都目不转睛盯着她。
白清嘉也看向他们。
三日不见,这对父女全然没了先头干净高傲尊贵的模样。
白乐萱蹲坐在霉烂的稻草堆里,染血的烟霞色纱裙已被污水浸成暗褐色。
裙摆的金线孔雀纹裹着结块的泥浆,装饰的珍珠串早就被不知何人扯得七零八落。
她那晚被太子一掌打飞的伤应是还没被医治过,此时脸色惨白如鬼,还有凝成蛛网状的血痂。
她的三步外就是白清嘉的便宜老爹爹。
老头手脚锁着铁链,半靠在渗水的石墙上,他常用的紫檀木拐杖断成两截,泡在半步外的尿溺里。
华贵的云锦袍上爬满虱子,前襟还沾着三天前被打时吐的血。
他手腕勒痕处皮肉翻卷,混着铁锈的脓血滴落,又因天气太冷被冻结成冰。
和这两人目光对视上的时候,白清嘉有种被恶鬼盯住的寒意。
“怎么,冷了?”
萧浩在旁边,看到她打了个哆嗦后,紧张地问。
白清嘉也不好说清楚自己是什么感觉,只能潦草地点点头。
萧浩见状,也顾不上审问他俩,当即吩咐婢女再加两个炭盆过来。
冷到滴水成冰的天气里,白清嘉和萧浩,乃至跟在身边伺候的人,都裹得很严实。
只有牢里那两位。
老头是被打得,衣裳有些破损,不大挡风了。
至于白乐萱……
她还穿着那晚勾引太子用的轻纱裙,在这阴暗潮湿的暗牢里,也不知是怎么熬过三天三夜的。
这牢里,可连个炭盆都没有。
白清嘉身侧围着的四个炭盆,就是暗牢中所有热源了。
她被白乐萱清凉的打扮冻得又打了个寒颤,萧浩不由蹙眉,又吩咐婢女去给她准备些姜汤来喝。
白清嘉怕再这样下去,正经审问还不知要多久,就没搭理萧浩,率先询问牢里的两人:
“这次给皇上下毒,你们计划了多久?还有谁知道你们的计划?”
她的声音,还是呕哑糟咂,难听得很。
正常人听了她的说话声,都能大概猜出是怎么回事了。
牢里的白乐萱脸色一黑,一双精明的眼睛里闪过过于明显的嫉恨。
她大概也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一番筹划,最后得了便宜的却是白清嘉。
“女儿啊,你是知道为父的!为父可从来没有要害人的心思啊!”
老头也不管白乐萱是不是在听自己说话,迫切地将锅全都推到了白乐萱头上,
“是她,说她只是痴恋皇上,想有一个机会而已。所有的事,都是她一个人谋划的!为父唯一做的事,就只是帮她创造一个和皇上独处的机会而已!为父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白清嘉微眯双眸,没想到先不认罪的人,会是自己的便宜老爹爹。
她记得老头对白乐萱好了十几年,几乎是要星星不给月亮,捧在手里都怕化了。
思及此处,她看向白乐萱。
那女人就好像早已猜到如此局面似的,半点不气,只死死盯着白清嘉。
那目光,像是地狱里的恶鬼。
旁边,老头剖白了自己的内心,撇清了关系后,急切地走到牢门边,扒拉着栏杆眼巴巴地说:
“女儿啊,为父真的是冤枉的!我们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不会真的要看着为父去死吧?
何况这件事,为父最多有个知情不报的罪。
谋害皇上,她可是唯一的主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