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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3章 好好磨玉(第1页)

"内人走后,我把她的描金瓷罐收进了樟木箱,"老玉匠的烟圈在阳光里散成淡淡的雾,"去年翻出来,现罐底的描金掉了块,露出里面素白的瓷。倒比原来更耐看了——就像这玉盒上的痕,有了缺,才更像过日子的样子。"

林小婉不知何时从后院跑了进来,手里攥着把刚从梅树上折的花枝,花瓣上还沾着雪:"爷爷你看,这梅花的影子落在玉盒上,像不像给它戴了花?"众人顺着她的指尖看去,果然见梅枝的影子斜斜搭在玉盒上,花枝的曲线恰好与莲纹的弧度重合,那道凹痕里的星子,竟像是花蕊里抖落的金粉。

苏瑶忽然觉得,师祖母装枇杷膏的玉盒,老玉匠妻子的描金瓷罐,还有此刻这道藏着星光的凹痕,原是都在说同一件事——所谓珍惜,从不是要物件完好无损,是记住它身上的每道痕、每处缺,记住那些与它相关的心跳与呼吸。就像这玉盒,因了这道痕,才不再是冰冷的器物,成了装着岁月的容器,盛着师祖母的笑,盛着银簪的颤,盛着所有不肯被时光带走的暖。

老玉匠磕了磕烟斗,火星落在青石板上,瞬间灭了。"你们看,"他指着玉盒上的光带,"这阳光多懂事儿,专往那道痕里钻。"苏瑶望去,果然见那道凹痕被阳光填得满满当当,星子般的光漫出来,爬上莲纹的花瓣,倒像是整朵莲都在光。

林小婉把耳朵贴得更紧了,药篓里的干草屑簌簌落在玉盒上,混着绒布摩擦的沙沙声,倒真像谁在纸上写字。她忽然想起上次烧时,师祖母就是这样坐在床边,手里攥着药扇给她扇凉,嘴里反复念叨“要好好吃药”,声音轻得像羽毛扫过心尖。此刻玉盒里的声响裹着银铲的凉意、残绣的陈旧气,竟和记忆里的声音叠在了一起。

“说不定是师祖母在里头呢。”她抬手擦了擦鼻尖的草屑,掌心的温度印在玉盒上,留下个浅浅的印。阳光从柜台的缝隙漏下来,在她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师祖母当年给她喂药时,洒在药碗里的桂花碎。

苏瑶望着小姑娘认真的侧脸,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也做过类似的事。那时师祖母刚走,她抱着这只玉盒躲在药柜后,听着里面银铲晃动的轻响,总觉得是师祖母在跟她说话。有次听见“咔嗒”一声,以为是师祖母在开盒盖,吓得差点把玉盒摔在地上,后来才现是红绳缠在了银铲柄上。

“师祖爷说,草木有灵,器物也有魂。”苏瑶伸手,指尖轻轻点在玉盒上林小婉贴过耳朵的地方,“你心里想着谁,就能听见谁的话。就像这玉盒,你念着师祖母的叮嘱,它自然就替你把话送来了。”

林小婉忽然从药篓里掏出颗晒干的山楂果,小心翼翼地塞进玉盒的缝隙里:“上次我咳嗽,师祖母就用这个给我煮水喝。把它藏进去,说不定师祖母就知道我现在不咳了。”山楂果的红在玉色的映衬下格外鲜亮,像颗小小的心在跳动。

药篓里的艾草香漫出来,混着玉盒里的药香,在空气里织成淡淡的网。苏瑶想起师祖母的药经里夹着的山楂果干,边角都被摸得亮,旁边批注着“小儿积食,山楂煮水,需加三分糖”。那时总觉得师祖母太宠孩子,药里加什么糖,此刻看着林小婉认真的模样,忽然懂了——所谓医者仁心,原是连喂药时的苦,都要想着法子掺点甜。

“再听听,”苏瑶笑着拍了拍她的背,“师祖母说不定还有别的话要讲。”

林小婉赶紧又把耳朵贴上去,这次连呼吸都放轻了。绒布的沙沙声里,她仿佛真的听见了别的声响——是银铲碰着莲纹的脆响,像师祖母用银簪敲药碾子的声音;是残绣的丝线勾着红绳的轻响,像师祖母纳鞋底时线穿过布的声音。她忽然笑起来,眼睛亮得像盛了星光:“她说‘要好好磨玉’!”

苏瑶的心轻轻颤了下。小姑娘磨玉时总爱偷懒,上次还偷偷用砂纸在玉料上划了道深痕,被她撞见时红着脸说“想快点雕出雪莲”。此刻玉盒里的声响竟像是懂了这桩心事,把该说的话都递到了耳边。

柜台外的老玉匠听见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烟杆在鞋底敲了敲:“这玉盒倒比我这老头子还会教人。”他往炉膛里添了块柴,火苗跳起来,把玉盒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只半开的莲,“当年内人总说,物件是死的,可人的心是活的。你把念想种进去,它就替你着芽呢。”

林小婉把山楂果又往缝隙里塞了塞,像是怕师祖母拿不到。阳光爬上玉盒的边缘,那道凹痕里的星光又亮了些,衬得小姑娘辫梢的红绳愈鲜活。苏瑶知道,这玉盒里装着的从来不是沉默的器物,是一代代人的心语——有师祖爷的“守正”,有师祖母的“好好吃药”,如今又多了林小婉的“好好磨玉”,都在这沙沙声里,慢慢长成了看不见的根须,往岁月深处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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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玉匠的烟斗在柜台上磕出轻响,烟丝撒在青石板上,像落了层细碎的雪。他望着林小婉辫梢跳动的红头绳,忽然抬手揉了揉眼角,那里的皱纹里像藏着浸了水的棉絮:“内人那时总爱在围裙兜里揣把冰糖,见着后山咳嗽的娃子就往人嘴里塞。”阳光从他肩头淌过,在玉盒底照出圈淡淡的水渍——想来是当年装冰糖时,糖汁渗进去留下的印。

“有年冬天特别冷,”他的声音漫在松柴燃烧的噼啪声里,带着点烟熏的沙哑,“山脚下的二柱百日咳,咳得背都弓成了虾米。内人揣着这玉盒往他家跑,盒里的枇杷膏冻成了硬块,她就揣在怀里焐着,一路走一路用体温化。到了二柱家,膏子成了黏糊糊的糖稀,她就用银簪挑着,一点点往娃嘴里送。”

苏瑶的指尖抚过玉盒底的水渍,忽然想起师祖母说过的话:“甜能克苦,就像暖能化冰。”那时她不懂,只觉得枇杷膏里加冰糖是多余的讲究,此刻听着老玉匠的话,倒觉得那点甜里藏着的,是比药更金贵的东西——是把病人的疼放在心上的热,是见不得人受苦的软。

林小婉从药篓里掏出块用油纸包着的麦芽糖,是今早苏瑶给她的,此刻正软乎乎地黏在纸上。她踮起脚把糖递到老玉匠面前:“爷爷,这个给您。师祖母说甜的东西能让人忘了苦。”油纸被风吹得轻轻响,麦芽糖的甜香混着烟丝的焦味漫开来,像把陈年的旧事泡在了蜜里。

老玉匠接过糖时,指腹的薄茧蹭过油纸,忽然笑了:“你这丫头,倒和内人一个性子。”他把糖放进嘴里,含混不清地说,“她当年往玉盒里装冰糖,总说器物沾了甜气,往后盛药时也能少点苦。我笑她痴,玉哪懂什么甜苦?”他望着玉盒上的莲纹,忽然叹了口气,“如今倒觉得,她是对的——你对物件上心,物件就对你尽心,连带着日子都能甜几分。”

苏瑶想起去年冬天,林小婉染了风寒,夜里咳得厉害。她照着师祖母的法子,把枇杷膏化在米汤里,用那支断了瓣的梅花银簪搅着,银簪尾端的红绳垂在碗沿,像条引着甜味的线。林小婉喝药时皱着眉,却还是一口口咽下去,说:“师娘,这药里有师祖母的味道。”

玉盒里的绒布又轻轻响了声,像是在应和谁的话。阳光移过柜台,在盒面的莲纹上淌出细碎的光,那道银簪划出的凹痕里,仿佛真的盛着半盒冰糖的甜,顺着时光的纹路,慢慢往心里渗。

老玉匠把烟斗往腰间一别,起身往后院走:“我去给你们摘几个新晒的柿饼,内人当年总说,柿饼的甜能润喉,比冰糖更养人。”他的背影在阳光里晃了晃,像幅被岁月浸黄的画,“你们等着,这玉盒啊,也该沾点新的甜气了。”

林小婉趴在柜台上,看着老玉匠的背影消失在槐树叶里,忽然把耳朵又贴在玉盒上。这次没再听见沙沙声,倒像是有缕极轻的甜香,从盒缝里钻出来,混着药篓里的艾草味,在空气里织成软软的网。她抬头冲苏瑶笑,嘴角的草屑还没掉:“师娘,师祖母和爷爷的媳妇,是不是在里面说话呢?”

苏瑶没说话,只是伸手替她拂掉草屑。指尖碰到小姑娘温热的脸颊,忽然觉得那些藏在玉盒里的故事——银簪的痕、冰糖的甜、残绣的暖,原是都在说同一件事:所谓传承,从不是冰冷的器物相递,是把前人的疼惜、后人的念想,都揉进日子里,让甜能克苦,让暖能化冰,让每道岁月的痕里,都盛着不肯凉下去的热。

苏瑶的指尖又一次陷进那道凹痕里,这次竟摸出点细微的暖意。她忽然想起师祖母药圃里的那口老砂锅,锅底结着层厚厚的药垢,黑褐色的痂里藏着经年累月的火气。师祖母总说,砂锅得用得久了才够味,药香渗进陶土的细孔里,往后熬什么都带着点回甘。此刻这玉盒上的凹痕,倒像是玉的“药垢”,藏着比温度更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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