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理智每时每刻都在钢丝上行走,那条黑暗中的道路长得没有尽头,永远不会抵达彼岸,随时可能坠入深渊。他依靠着幻听、幻觉汲取微弱的力量,渡过寂静无声的夜晚,让他有再次从梦中睁开眼睛的动力。到后来,连幻觉都不再眷顾他,吝啬地不再给予他任何安慰后,西泽尔想,这个世界不会将裴琮还给他了。不管他杀多少人,不管他等得多久,都不会再有奇迹发生。他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可西泽尔终究还是不甘心。正好,卡洛斯给他递了邀请。他冷静地想,如果杀掉裴琮恨的人不行,那所有曾经和裴琮有关系的人呢?他实在对裴琮所知甚少,录音翻来覆去地听完也没有头绪。但他知道,裴琮曾经是认识卡洛斯的。西泽尔最终把所有希望,全部都放在卡洛斯身上。他告诫自己,这是最后一次。这种希望渺茫、愚蠢又绝望的方法,他再用最后一次。他不是没想过,裴琮在他失控后,可能快就会回来,也许就在明天,但抱着这种念头,一个又一个明天悄然过去,一切照旧。他无法再欺骗自己。没想到有人比他动作更快,那天晚上,风光霁月的卡洛斯在他面前奄奄一息,但依旧平和地问他:“你为什么想杀我?”——因为他受够了等待。——他害怕着没有裴琮的未来。——他不会不放过任何让裴琮回来的希望。西泽尔袖手旁观,在卡洛斯尸体旁待到了天亮,眼睁睁看着晨光照进当了内,卡洛斯也没有再次睁开眼睛。果然,裴琮抛弃了他。西泽尔再确定了这个事实后,反而彻底松了口气。他终于不必再抱着什么可笑的希望,等待裴回来陪他一起走下去了。不再等待,不再煎熬。他摘下戒指,答应了联邦的邀约,前往中央星。西泽尔下定决心,要毁掉这个他和裴琮都无比憎恨着的世界。就从虫母的信息素已渐渐消散,空气中的雾气褪去,温度也随之缓慢回落。但西泽尔眼中的情绪却并未冷却。他借着信息素的借口,把裴琮翻来覆去地折腾,心中的空洞不停索取,只知道一味地掠夺、重叠,即使对方已经无力回应。最初由虫母诱发的本能渴望早已消退。而真正让他停不下来的,是另一种更深的、无法完全排解的感情。他发泄着自己的贪念,把六年里所有痛苦和崩坏的想法都强加给裴琮。虫族的体液不能是留在人类体内的。所以他们的周围,甚至裴琮青青紫紫的皮肤上,全是混乱的痕迹和气味。直到裴琮彻底昏过去。他低头看着身下的人,金发青年皮肤因高热与疲惫而微微发红,呼吸平稳,眉头缓缓舒展。西泽尔这才安静下来,靠着他躺下。他伸手,动作很温柔,将那些贴在裴琮脸侧的发丝拨开,又慢慢抚过对方粘湿一片的颈侧与肩胛。黑暗丝毫不会阻碍西泽尔的视线,他一瞬不瞬盯着裴琮。巢穴深处一片死寂,浅淡的潮气浮动。他伏在对方身侧,眼神灼热得仿佛能烧穿对方的身体。一边看着人,一边又忍不住伸出手,准备做些出格的事。就像在中央星时,他在夜晚偷偷潜入裴琮的卧室里,做的那些事一样。西泽尔的手掌贴上裴琮的喉咙,在那片柔软的皮肤上施加压力。他的手掌在裴琮的喉结处摩挲,让人有种随时会被掰断脖子的错觉。杀戮后吞噬,这是虫族对伴侣的本能。就在他按上对方腰侧,打算再来一次前——裴琮缓缓睁开了眼。睫毛微动,印入眼帘的是一双幽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与他对视。西泽尔见他醒了,节肢缠绕上去,恋恋不舍地磨蹭着裴琮的皮肤,沿着脖颈、胸前那些细密的痕迹,反复游移。明明只是贴着皮肤,却让裴琮产生一种极其危险的错觉——好像下一秒,这些节肢就会狠狠刺入他体内,将他钉死在原地,不许他逃离。西泽尔知道他的癖好。这是在引诱他。裴琮呼吸不禁乱了一下。他的身体透支得厉害,还在消化刚刚极限的疲惫和过度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