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蒙城眼下被架在这儿,今日若不签下这和谈书,自己绝不可能活着离开。生死也就罢了,城外的一万将士还受困,他作为主将不得不考虑。
他长叹一口气坐下身,方才剑拔弩张的氛围缓解不少,但这女子的刀还抵着他背上。大雪天的,愣是逼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薛飞流呈上一黑漆木匣,小心将里头的和谈书拿出,放到他面前,不怀好意一笑:“二皇子倒也不必那么快做决定,不如先看看里头的内容。”
和谈书有什么好看的?这些年来南靖送来的和谈书不都一个样。
他眸光一闪,不对!难道说,南靖人这回想要给他们什么好处?
夫蒙城身子前倾,仔细看过和谈书上的字,突然怔住。
他自语念道,眉间川字愈来愈深:“西羌以北域为界再退兵三十里,商道设关收税,还要我们赔偿此次北域和谈所用的军资粮草……”
这哪是什么好处,这分明是要西羌退地赔钱!
夫蒙城固然算是只狐狸,但最多是只乳臭未干的小狐狸,与父王较量道行尚浅。看来,父王早在出前就已料到西羌人会背信弃义,所以干脆改了和谈书,反将其一军。
“这些条款……你们简直是得寸进尺!”夫蒙城拍桌而起,愤愤道,“即便你们要本王死,也绝不会签!”
谢展眼神平静,示意站在对面的射北望,随后,他将一封密函放在夫蒙城的桌前。
“这又是什么?”此刻的夫蒙城已经全然失去耐心。
射北望双手缩在袖筒中道:“这是我刚得到的情报,西羌王病重,大皇子掌权,他还派人放出你通敌卖国的消息。看来即便二皇子你活着回到西羌,也难逃一死。”
夫蒙城不语,牙根紧咬。
他来北域当然不只是为了给樊思思复仇,他是为搏一把,只要攻下北域,他便是西羌的功臣。到那时,民心所向,西羌储君之位非他莫属。
只是眼下,一切计划都泡汤了。
祝余诛心道:“殿下当然可以死,但你这不叫死得其所,叫死得愚蠢。”
是啊,他如此辛苦筹谋,以身犯险,最终却是别人建功立业,终究是心有不甘。
夫蒙城双手紧握成拳,盯着桌上的和谈书沉思,又看向一旁的樊思思垂下眸。
谢展话锋一转,语气平和道:“当然,殿下眼下也并非只有绝路,您可以选择同南靖合作,此局还有机会回转。”
还有机会反转?
夫蒙城动心了,却还是摇头道:“没有用了,即便本王现在回去,王帐早已是大哥的天下。此战,是我输了。”
“如若西羌王的病有好转呢?”祝余反手收起刀,站到他面前,丝毫不畏惧问。
“敢问殿下,西羌王的病可是寒毒入体?”
夫蒙城眸光一闪,这女子果然不是一般人,他眼神微眯,狐疑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祝余其实是猜的:“从西羌到北域本不用经过韩兆的客栈,我想殿下绕路是为了去迷谷川寻药。”
夫蒙城顿了顿,随后颔看向她:“父王确实得了寒毒,只是那雪莲,不是一早已拿去医治储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