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对我说话……为什么连纪念日都忘了……”
他的声音委屈,像一只淋湿的小狗。
可她没有像以前一样去拥抱他安抚他,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离开我吧,楚年,你看我把你变成什么样子。
“我有苦衷,楚年,快休息吧。”
她头疼欲裂,半晌,只能硬邦邦甩出一句话。
她不敢回头看他,连忙匆匆推门进了卧室,头埋在被子里,眼泪全都藏进了被子的棉絮里。
从前这里都是他们快乐幸福的欢笑,亲密朦胧的呓语,现在呢?全都没有了。
她也好累好委屈,好想告诉他,可是她怎么说呢?
她说,楚年,因为我们过的太糟糕太窝囊了,所以我妈千里迢迢过来给我送她积攒多年的积蓄,说我真是又羞耻又自责,她那么远来一趟,可是这个家太差,我连让她走进来都没脸面对。
还是说,我妈以为她的女儿闪闪发光,而她现在却为了生计不得不和一群老太太抢工作,她妈妈的眼神有多么不可思议。
结果呢,除了让他更加自卑,还有别的可能吗?
在沉默无声的哭声之中,赵宥慈做好了决定。
她就是一个胆小鬼。
第二天,她拨打了陈楚娴的电话,说她已经想通了,她想出国读书,希望陈家可以资助她一些钱。
楚娴姐问她:
“宥慈,你真的想好了吗?如果你没想好……”
她多么希望楚娴姐可以决绝地逼迫她:
“赵宥慈,你必须给我离开他,如果你不走,我就让你和你妈生不如死。”
这样,她的离开就能更心安理得一些吧?
可是楚娴姐没有,她一遍一遍问她:“你想好了吗?你放心,奶奶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不会对你们做什么出格的。”
可她说:
“我真的想好了。”
“请给我一点钱吧。”
她把钱全都转给了张桐花,几乎像是逃跑一样,没有告诉任何人,立刻订了最早的机票逃离了这座令人心碎的城市。
她是胆小鬼。
所以她一遍遍祈祷,楚年,我走之后,你一定要越来越好,我也一定要越来越好,只有这样,我们的分别才是有意义的。
楚年,就让我做一点点对你有用的事吧。
*
陈楚年一直听完,目光放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男人战战兢兢地弯着腰,卑躬屈膝地问:
“我可以走了吗?”
他掀起眼皮,淡淡撇了他一眼,冷声道:
“滚。”
得到他的话,男人几乎是屁滚尿流地慌忙逃窜。
那年她突然走了,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反思来反思去,原因无他,他确实太窝囊。
窝囊到任何阻碍都能把他真爱之物夺走,他护不住她。
于是他消沉了一段时间,而后听从陈老太太的安排,开始接管公司。
那一段时间,他因为她的离开几乎命悬一线,陈老太太被吓得也不轻,他态度坚决,所以联姻的事也不了了之。
后来呢,老太太年纪越来越大,很多事也渐渐看来,更是按下不提,甚至每每聊天,还会提及赵宥慈。
后来,他突然想到这件事。
她离开他,总有个导火索吧?
他猜测是不是这个人当初对她动了手脚,受了什么委屈,立刻找人去查,可是那时他得了消息,早就逃之夭夭。
直到今日,他凭借曾经在照片上看过的记忆认出他,才得知这一段过往。
所以,她是被他说服了吧?
她怎么会觉得,他会变心呢?
车在一座古朴陈旧的西式宅院前停下。
外面密密麻麻爬满了爬山虎,一砖一瓦都透露着岁月的痕迹,虽然老旧,却并不让人觉得掉价,反而有种历经风霜的稳重。加之此地坐落于H市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段,每一块砖都是用金子堆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