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怎么了?”
洛怀素抬手,将垂落的一缕青丝别到耳后,目光落在洛曦宁身上。
洛曦宁却蹙眉,眼波在窗外来回扫过,檀口轻抿,像是担忧惊扰了什么,声音压得极低:“没什么只是方才一瞬,总觉得有道目光盯着我。”
洛怀素闻言,也跟着偏头,望向窗外。
两人同坐在二楼临窗的雅座,半卷的湘妃竹帘挡住了外面纷杂的目光。
窗外的大街上,一辆辆马车扬长而去。
她眯眼细辨,并未现有任何可疑人影。
“没什么呀,会不会是你看错了?”洛怀素收回视线。
想着也对,要是有危险,一直在门外守着的十八早冲进来了。
洛曦宁吐了吐舌尖,颊边梨涡一闪而逝,方才的疑云被轻松揭过,她撩裙坐下,指尖敲着酸枝木桌面,出清脆的哒哒声。
“菜呢?你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鱼脍,可有点上了?”
一提“鱼脍”,洛怀素的眸子蓦地亮起,她侧身从桌上取下一张烫金小笺,得意地晃了晃。
“平安酒楼的橙齑脍,每日只卖三十份。辰时未过便排号,我卯初就遣小厮来蹲着,才抢到的。而且听说他们又明了新的吃法,叫什么,哦,金齑玉脍,待会儿一定要好好尝尝。”
话音未落,楼梯口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二小姐,你说的鱼脍来了。”
香儿提着裙摆小跑过来,身后跑堂抱着一个攒盒,盒盖尚未揭开,便有一股清洌的果香扑面而来。
跑堂将攒盒置于桌心,洛怀素亲自掀开,刹那间,一缕薄雾如轻纱般漫起,盒中竟是一座小小的冰山。
洛曦宁轻呼一声,只见那盒中,晶莹剔透的一块冰被雕成莲蓬状,中央挖空,盛着雪白的鱼脍,每一片鱼肉都薄得能透出光来。
指尖尚未触及,便觉得寒气扑面。
洛怀素又捧了一个荷叶盏,盏内的酱汁隐隐泛着金色,表面浮着几粒橙红色的鱼籽。
执起银勺轻搅,漩涡之下露出些细碎的配料。
她舀起一小勺淋在鱼肉上,酱汁顺着冰凌滑落,鱼片似受惊般顷刻蜷起。
夹了一片递到洛曦宁唇边,笑道,“张嘴。”
洛曦宁就着她的手含住,冰冰凉凉的,鱼肉竟似未化先融一般,只余一缕清香。紧接着便是陈皮的酸,姜蓉的辛,芥末的辣。
各种味道充斥在口腔之中,让品尝之人感受了一下食材与调味品的相互融合。
“如何?”洛怀素把胳膊撑着桌沿,十指交叉托着下巴,眼底盛满期待。
洛曦宁却只是眯起眼,双颊因咀嚼而微微鼓起,半晌才吐出两个字:“好吃!”
“就这?”洛怀素笑出声,“我这又是排队又是抢号抢座的,就为听你说‘好吃’二字?小没良心的,再多给几个词不行?”
洛曦宁又夹起一片,薄如蝉翼的鱼肉在筷尖微颤。她把鱼肉送入口中,慢条斯理地嚼完,才抬眼认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