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以为步步为营,却不想早就在别人的棋局之中。
若不是苏言辞扣下那封信,此刻跪在养心殿的就是自己,那门外抬走的,就是许砚川的尸体了!
她以为,她能够在楚云峥的眼皮子下面活下去。
却不知,她之所以能活,不是因为自己有多聪明,只是因为楚云峥想让她活着。
她以为,她拥有了协理六宫的权利,就能够替母亲报仇,保护弟弟。
却不知,她想要保护谁,想要做什么,全凭楚云峥是否喜闻乐见?
回顾爬上龙床到此刻,婉棠心中一片冰凉。
她是个蠢货!
她是个笑话!
她是个棋子……
呼吸突然变得急促,眼前阵阵黑。
腹中传来尖锐的疼痛,像有把刀在狠狠搅动。
”娘娘!”小顺子凄厉的尖叫划破风雪,”血有血!”
她低头看去,月白色的裙裾上,正缓缓洇开刺目的鲜红。
”孩子”
双手死死护住腹部,可剧痛还是如潮水般吞没了意识。
不能失去孩子!
这是婉棠如今手中唯一的筹码,一个能让楚云峥怜惜她一两分的贵人。
泪水滚落。
她竟这般可悲,可悲到不配做一个母亲。
黑暗中,婉棠似乎又瞧见娘亲了。
她轻轻地拍打着自己的背,哄着她:“棠棠,乖乖睡觉,做个好梦。”
“忘掉不快乐的事情,其实平安喜乐,比什么都珍贵呢?”
“棠棠,娘亲不要做什么夫人,也不想你当什么小姐,娘亲只要你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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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
缕缕药香萦绕床榻,婉棠缓缓睁眼时,谢太医正将一枚银针捻入她腧穴中。
周围富丽堂皇,炉子暖暖的,一点也不冷。
只是她的身边,哪儿还有什么娘亲。
”娘娘总算醒了。”
谢太医声音沙哑,手上银针却稳如磐石,”老臣行医四十载,还没见过哪个孕妇敢在雪地里动怒昏厥的。”
婉棠苍白的唇动了动,还未出声,谢太医又沉声道:”脉象浮滑,肝气郁结,胎元动荡。”
他忽然加重手上力道,”娘娘是要老臣的命,还是要自己的命?”
小顺子”扑通”跪地:”谢太医息怒,我们娘娘实在是举步维艰,这才顾不得您的叮嘱。”
”闭嘴!”谢太医一声厉喝,惊得药童打翻了艾灸盒。
这才意识到失态,连忙退后两步作揖:”老臣僭越了。”
虽是如此,谢太医眼中却满是疼惜,如同是看着自己不爱惜身体的孙女一般。
婉棠吃力地支起身子,锦被滑落处露出缠着药布的纤细手腕:”是本宫的不是。”
声音又轻又弱:“谢太医莫怪,倒是劳烦您,在这大雪天奔波着。”
谢太医望着她青白的脸色,终是长叹一声。
收针时动作放得极轻,仿佛对待易碎的鸡蛋。
”娘娘,”他忽然放软了语调,”老臣多嘴一句。”
”您这身子本就比旁人更独特些,孕期会有什么变数,老臣早先都说过。一定要格外的细心。”
婉棠指尖抚过微隆的小腹,苦笑道:”是本宫任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