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承渊的怒骂声渐渐远去,殿门合上的瞬间,养心殿内陷入一片沉寂。
楚云峥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案,目光在许砚川和苏言辞之间游移。
许砚川垂而立,面上看不出情绪,唯有紧握的指节微微泛白。
苏言辞则站在阴影处,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仿佛这场博弈早在他预料之中。
“许砚川。”帝王忽然开口,声音不疾不徐,“许承渊伏法,你有何想法?”
许砚川抬眸,眼底一片沉静:“臣,一切听从皇上安排。”
楚云峥轻笑一声:“许家这些年,可没少让朕头疼。”
“婉嫔和朕,都同样觉得,你可是一个相当不错的人才。”
“而如今,朕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
这话说得如此轻松。
只是一个后宫之人,如何能在朝政上指手画脚?
许砚川沉默片刻,缓缓道:“臣的姓,是许承渊给的。”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却坚定,“但臣的第二次命,是皇上给的。”
帝王眸光微动,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好,很好。”
他站起身,玄色龙袍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今日婉嫔受了惊吓,朕去看看。”
苏言辞适时上前,低声道:“臣已命人安排下去。”
楚云峥微微颔,目光却落在许砚川身上:“许爱卿,许承渊的事情,朕就交给你了。”
“你可要好好看着,朕不想他看见任何人。”
许砚川单膝跪地,抱拳沉声:“臣,定不负圣恩。“
帝王满意地笑了笑,转身朝殿外走去。
殿门开启的瞬间,夜风卷着寒意涌入,吹散了满室的沉郁。
惜棠院。
银针在烛火下泛着寒光,谢太医的手指稳如磐石。
两人之间,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娘娘,真不敢相信,那孩子活下来了。”
“如今太医院的人都在丽嫔的院子里面。”
“丽嫔也是寸步不离,瞧得出来,她是真喜欢那孩子。”
却在听到婉棠下一句话时微不可察地一颤。
“丽嫔该喜欢那孩子的。”婉棠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夜色,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锦被上的缠枝纹,“这宫墙太高了,太冷了。”
谢太医的针尖悬在婉棠腕间,突然压低声音:“娘娘,您腹中皇嗣脉象浮滑,若再这般忧思过度……”
话音未落,外间突然传来小顺子尖细的唱喏:“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太医手忙脚乱地收针,却见楚云峥已经掀帘而入。
婉棠作势要起身行礼,被帝王轻轻按回榻上:“别动。”
“棠棠身子要紧。”
瞧着皇上来了,谢太医加快手中动作,治疗完毕,这才告辞。
待殿门合上,楚云峥忽然执起婉棠的手:“许承渊暂时幽禁在府。”
他拇指摩挲着她冰凉的指尖,“不过要让他永无翻身之日,还需些铁证。”
他说这些时,眼神似有若无看向婉棠。
婉棠心头突地一跳,后宫女子不得干政。
皇上根本没有必要和她说这些。
就左右都给不出一个好的答案,索性不给答案。
婉棠眼泪已经簌簌落下:“臣妾……臣妾对这些,一无所知。”
她借着拭泪的动作避开帝王探究的目光,“多谢皇上为臣妾做主,臣妾心里面,对许家,终究是有怨恨的。”
楚云峥忽然轻笑一声,手指抬起她下巴:“朕有一事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