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内炭火正旺,白玉棋盘上黑白子交错。
皇帝楚云峥执黑子沉吟,苏言辞一袭青衫端坐对面,指尖白子将落未落。
殿门突然被撞开,寒风卷着雪花卷入。
“皇上!”许砚川拎着血淋淋的小顺子踏入,随手将人掷在地上。
小顺子闷哼一声,蜷缩着痛苦不已。
苏言辞手中白子地落在棋盘上:“这不是婉嫔娘娘身边的小顺子?”
楚云峥眉头骤蹙:“怎么回事?”
许砚川冷笑:“这狗奴才借着采买之名,竟敢私闯臣的府邸。”
他靴尖碾着小顺子脖颈,眼底翻涌着恶意,“鬼鬼祟祟,定是图谋不轨,不如杀了干净!”
骨节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小顺子脸色涨紫。
许砚川手上力道更重,嘴角竟浮起一丝快意的弧度。
“慢。”苏言辞突然按住许砚川手腕,“即便要杀,也该明正典刑。”
许砚川这才松手,小顺子顺势落在地上。
“咳咳咳!”小顺子大口喘息,突然扑到楚云峥脚边:“求皇上救救主子!”
“主子在景仁宫雪地里……跪了三个时辰了!”
“什么?!”楚云峥霍然起身,棋盘被掀翻,黑玉子噼里啪啦砸了满地。
“奴才来了两趟养心殿,就连边都靠不上,只能求到外面去。”
“皇上莫要听信谗言。”许砚川冷哼一声:“这后宫之中,可还有皇后娘娘。”
不说还好。
一说皇上脸色更是难看。
“滚开!”楚云峥猛地推开许砚川,踏过散落的棋子冲出门去。
小顺子连滚带爬追着那道明黄身影。
苏言辞慢条斯理捡起一枚白玉子:“许大人这步棋,险得很。”
他抬眸,眼底映着跳动的烛火,“若皇上不听解释,这小太监此刻已是尸体了。”
“死了活该。”许砚川掸了掸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谁让他来招惹我。”
“当真?”苏言辞忽然轻笑。
许砚川瞳孔骤缩,转身时大氅翻卷如黑云:“都说苏大人是皇上肚里蛔虫。”
他停在门槛处,声音淬了冰,“有您在,臣有何可忧?”
殿外风雪呼啸,很快吞没了那道孤绝的背影。
苏言辞摩挲着手中白子,轻轻落在棋盘天元之位。
景仁宫。
寒风呼啸,檐下的冰棱断裂,砸在青石板上出清脆的碎裂声。
婉棠跪在雪地里,单薄的衣衫早已被融化的雪水浸透,湿漉漉地贴在身上。
她的膝盖早已失去知觉,小腹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让她不得不佝偻着身子,双手死死抵在冰冷的雪地上。
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皇后的笑声从暖阁里飘出来。
婉棠闷哼一声,身子晃了晃,终于支撑不住,歪倒在雪地里。
她的手指深深抠进雪中,分不清指尖沾染的是雪水还是血水。
腹中的绞痛越来越剧烈,像是有把钝刀在慢慢搅动。
她颤抖着抚上隆起的小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孩子,你看,雪化了。”
苍白的唇瓣艰难地扯出一丝笑意,“冬天要过去了……”
一阵剧痛袭来,婉棠猛地弓起身子,冷汗混着雪水从额角滑落。
暖阁里的笑声依旧。
祺贵人透过雕花窗棂,看见婉棠倒在雪地里的身影,浑身抖。
她“扑通”一声跪在皇后面前:“娘娘,婉嫔她真的快承受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