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方托盘中的绢帕上。
那料子在烛火下流转着独特的云水纹,泛着只有东海鲛绡才有的淡紫光泽。
统共只得两匹,一匹赐了太后裁作寿礼,另一匹给了皇后。
萧明姝的脸色骤然惨白如纸。
婉棠将众人惊疑不定的神色尽收眼底,唇角弯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这一刻无需只言片语,那方鲛绡帕已如惊堂木般拍碎了所有伪装。
太后的嘴唇哆嗦着,看向皇后的眼神里翻涌着震惊与痛惜。
而萧明姝正死死盯着那方帕子,仿佛要用目光将其焚穿。
楚云峥的指节无意识地叩击着龙椅扶手,目光沉沉落在婉棠身上,眼底翻涌着审视与薄怒。
对于朝政而言,很多真相皇上不是不知道,而是不能揭穿。
婉棠这是要将最后一层遮羞布,都给拉开吗?
婉棠却恍若未觉,只盈盈拜倒:“皇上,太后,可否容臣妾讲述当日真相?”
在满殿死寂中,她轻轻击掌。
两名太监拖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宫女进来。
那宫女瘫跪在地,散乱的丝遮住面容,唯有剧烈颤抖的肩膀显露出极致的恐惧。
她突然仰起脸,左颊狰狞的疤痕在烛光下扭曲,“奴婢原是浣衣局的粗使宫女。”
“这些事情,都是奴婢做的。”
“去年冬日给祺贵人送衣裳时,因雪水沾湿了裙角,”她喉头哽咽,“就被贵人命人用烙铁烫了脸。”
“奴婢一直怀恨在心。”
楚云峥指节握紧,太后手中的茶盏轻晃。
“奴婢日日想着报仇。”宫女眼中迸出骇人的亮光,“直到那日洗到御膳房的面点师衣裳,现衣服总会沾染面粉,看不出来,稍微用力,又会掉下来。”
她突然痴痴笑起来,“婢就把药粉,仔仔细细拍进了帕子。”
殿内死寂,唯有她嘶哑的声音回荡:“本想着祺贵人擦汗时中毒,谁知竟害了许答应。”
话音未落,楚云峥猛地拂袖:“拖出去!乱棍打死!”
太监们慌忙上前拖人。
远处很快传来沉闷的杖击声,一声接一声,像催命的更鼓。
婉棠垂眸盯着地上那道拖拽的血痕,忽然觉得殿内暖炉烧得太旺,呛得人心口闷。
楚云峥和太后对视一眼,均是长松一口气。
一个小小的宫女,便能够化解前朝的危机,这的确就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买卖。
祺贵人直拍胸口,看向万年堂,面露感激之色。
还顺势说了一句:“我就说,我是被冤枉的吧!”
突然出现顶罪的宫女,的确在萧明姝意料之外。
她脸色冰冷的朝着婉棠看过来,嘴角上扬,那表情,让人看着害怕。
一字一句从齿缝中蹦出来:“婉嫔果然是兰心蕙质,细致入微。”
“没想到一个谋害皇嗣如此大的罪名,竟然就这么轻描淡写过去了。”
萧明姝锐利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婉棠。
婉棠表情平静,淡淡一笑,缓缓说道:“事实就是如此,难道皇后娘娘,还有别的高见吗?”
目光落下,婉棠所谓畏惧盯着萧明姝的脸,一字一句道:“还是说,皇后娘娘有什么新的现?”
事情如此落幕,自然是皇上和太后都希望看见的结果。
萧明姝心中纵然有再多的不满,可始终不能够和皇上他用药后撕破脸皮。
她狠狠一咬牙,从鼻孔中出一声冷哼。
上前一跪,厉声道:“皇上,就这么处置了宫女,未免又太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