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府。
小顺子已将东西带到。
祺齐捏着那叠宣纸在书房里踱步,沉香木地板被踩得吱呀作响。
看着纸上的内容,语气中带着丝怒气:"异想天开!”
“真当京城的权贵都是她婉嫔手中的提线木偶不成?”
小顺子垂手立在廊下阴影里,声音平稳无波:"主子吩咐的事,奴才只负责带到。”
他面上恭顺如常,"祺大人照做便是。”
祺齐表情微变,很快拱手说了句:“既是娘娘要求,我们照做便是。”
“劳烦公公跑一趟了。”
祺齐顺手将一个钱袋,塞进了小顺子的手中:“宫中出入不便,公公多费心。”
小顺子收下银两,点头离开。
待那小太监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祺齐抓起那叠纸狠狠掷向地面。
雪白的宣纸散落开来,上面那些匪夷所思的条款像蛛网般铺满青砖。
"爹。”
屏风后转出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身着雨过天青色直裰,眉宇间与祺齐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书卷气。
他弯腰拾起纸张,指尖忽然顿在"鸾镜验唇脂”那行字上。
祺二的神色渐渐凝重,纸页在他手中簌簌作响。
当他看到"关系树”图谱时,突然倒抽一口冷气:"她要的哪里是银钱。”
“分明是整座京城的人心!”
“手段算不得多高,但要是换做我,肯定是想不出来的。”
"妇人之见!”祺齐嗤笑,“一个月五十两月例的宫妃,懂什么经商之道?”
“不过都是纸上谈兵,全靠想象。”
祺二却突然抽出狼毫笔,在宣纸空白处疾书:"爹且看。”
“若将‘查自家夫君’改为‘查别家夫君’。”
墨迹在"容华券”旁洇开新枝,"让贵女们用别人的秘闻换积分,积分高者可兑换宫中最新妆容教程?”
祺齐猛地攥住儿子手腕:"你的意思是?”
"人皆自私,更惧他人得利。”
祺二眼底闪过精光,"若告知她们萧家大姑娘每季私吞五千两嫡母嫁妆……”
他忽然压低声音,"爹您会不会想买萧家庶子的外宅地址?”
毛笔"啪”的折断,祺齐眼中爆出骇人亮光:"好个一石二鸟!”
他忽然大笑,"我儿不入仕途,真是可惜了!”
父子俩相视而笑,窗外的雨声仿佛都化作金银碰撞的脆响。
祺二拈起那张染墨的宣纸对着烛火,墨迹透光显现出隐秘水印。
祺二忽然蹙眉,"不过仅是这样还不够,还需扯张虎皮当大旗。”
他在纸上画出宫墙纹样,"不如放出风声,说云想阁的胭脂方子是从宫中流出来的?”
烛火猛地跳跃,将父子二人算计的身影投在墙上。
如两只伺机而动的蜘蛛,正缓缓织就一张吃人的网。
惜棠院。
小顺子已经去了一个时辰了,婉棠眉头始终难以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