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倪肃笑了:“你那麽了解你哥,我是不是搪塞,你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吗?”
“也是。”白也伸手搂着倪肃的肩膀,“你是老江湖,对那些外行球迷的点评都看多了,但我担心你因为别的事情郁闷。”
“别的?”倪肃想了想,很快反应过来,“哦,你说那些骂我同性恋的?”
见白也看着他没吱声,倪肃笑得更深,“这就更没啥可郁闷的了吧?同性恋怎麽了?犯法啊?”
“在他们眼里犯法。”
“那让他们报警吧。”倪肃扭过头,亲了白也一口,“这法,我还真就犯上了,怎麽滴吧?”
倪肃这一口,亲得白也受宠若惊,虽说也是借了点酒劲,这要是平时,倪肃是打死不会在大街上跟白也搞这种情情爱爱的小动作的,毕竟他金牛男的面子大过天。
“倪哥,我决定了。”
“决定什麽?”
“我决定花点钱,买几百个小号跟那群傻逼键盘侠对喷!”白也咬牙切齿,“敢骂我媳妇儿,老子跟他们死磕到底!”
一听这话,倪肃轻轻拍了拍白也气鼓鼓的脸蛋子:“你丫要是太闲,就去练练传球。”
“传球自然是要练,但媳妇儿的公道也必须要讨!”
“你要是真想替我讨个公道,就少传几个恶心球,别总给人家攻手扔炸弹,咱痛痛快快把埔川干掉,一切网暴造谣不攻自破。”倪肃笑道。
白也无言了,他知道倪肃清楚他在想些什麽,只要倪肃点个头,哪怕让他白也原地退役不打球,只负责去清理那些欺负倪肃的无良喷子,他也在所不惜。
可他知道,倪肃不会让他这样做。
或许在倪肃眼里,白也永远都是个小他十来岁的男孩,没有独挡一面的义务,甚至倪肃时时刻刻还在想着设身处地的为白也着想,去保护着他,呵护着他。
倪肃的爱如沐春风,但白也却渴望着角色对调,他想做靠山,想做那个专属于倪肃的最温暖坚实的港湾。
“啧,你瞧你瞧,大酸脸又来了……”倪肃怎麽可能看不透白也那点心思?他捏了捏白也皱起来的眉宇,平和且真诚道,“白也,你要明白,排球就是我们的工作,只要我倪肃在岗一天,就不会轻易懈怠,更不会因为几句丶甚至很多的网暴,就对自己的工作失去了耐心和勇气……”
“每个人都有一件自己不一定想做却必须要去做,且必须要做好的事情,谁都不会例外。”倪肃望着白也,“我不想改打自由人,但我知道现在队伍需要我站在这个位置,所以我没有理由因为别人的看法而退缩。”
“你也一样,我们都有各自的信念和责任,我永远相信,困难会有,但一定是暂时的。”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由于小组赛的状态不佳,队伍备战的氛围每一天都紧锣密鼓,高强度的运动量令老队员们身心疲惫丶年轻队员们整日紧张兮兮的,葛大业岁数大了,赶上更年期,再加上上级领导给予的成绩压力,令他整日焦虑不已,几乎没有一天是笑着面对训练场地,每天必须要狠狠骂几句令他恨铁不成钢的队员才好解气。
“倪肃!你能不能接?不能接就滚下去!”这天,葛大业似乎又被韩书彦叫去办公室喝茶了,从领导办公室出来,就阴沉着一张老脸,把训练场的气压都压低了几分。
队员们大气都不敢喘,只能埋头苦练,谁知今日中奖的竟是队长倪肃,只是在一传训练的时候连着失误了两个球,就被葛大业逮着了机会,开始一顿猛烈输出——
“这麽简单的飘球都接不好,要你有什麽用?几个了?你自己数数你飞了多少个了?这是一个老队员该有的训练状态吗?”
“哦,我的。”
倪肃知道葛大业应该是被领导批了,心情不好也正常,没打算跟老头子一般见识,举手示意了之後便打算继续投入到训练中,谁知这老家夥今天竟然不依不饶起来——
“倪肃!你这是什麽态度?说你两句你还不爱听了是吧?跟我摆什麽谱?你别以为你是队长我就不敢撤了你!”
“我没摆谱,葛指导,我这不是刚改的自由人没多久嘛,我得适应适应吧?就是许佑回来了,也不能保证这一传一个都不飞啊。”倪肃好脾气的解释道。
“你什麽意思?你是觉得我给你改自由人委屈你了?”
“我没这麽想。”倪肃无奈道。
“那你说这话几个意思?”葛大业指着倪肃的鼻子吼道,“你但凡小组赛少失误几个一传,咱们能输给埔川?我告诉你倪肃!咱们队现在的局面非常被动!你作为队长,你占主要责任!”
“葛指导!”一听这话,倪肃还没张嘴,一旁的白也忍无可忍了,直接上前挡在倪肃身前,“您说话别太过分了!”
倪肃吓一跳,葛大业朝他撒撒邪火没什麽,对他来说不痛不痒的,可白也那驴脾气一上来,十头牛都拉不住,更何况倪肃深知,白也因为葛大业对倪肃的打压意见很大,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早就想发飙了,一直为了倪肃隐忍着,这会儿葛大业闹这麽一遭,白也纯是绷不住了——
看到自己如同亲儿子的爱徒公然为了倪肃反抗自己,葛大业也愣了半天才道:“白也,你干什麽?你说谁过分呢?”
“我说您呢,葛指导,您凭什麽这麽说倪哥?”白也丝毫不退让。
“凭什麽?凭我是教练!他是队员!我有资格批评他的错误!”
“他有什麽错误?输球了不是他的锅!球是全队一起打的,不是他一个人!”
“白也,嘛呀你……有你半毛钱关系吗?边儿上呆着去!”倪肃低声扯着白也的胳膊,想把人拉後边去,结果白也纹丝不动,铁了心要跟葛大业抗争到底。
“倪哥,我忍不了了,他怎麽能这麽说你?”说到这里,白也转向葛大业,面色气得发红,眼底是不满和怒意,“葛指导,您真的很不讲理!”
“白也!你……你有种再说一遍!”葛大业也怒了,但更多的是失望,他平日里对白也如同亲生儿子似的百般呵护,可不是为了把他培养成这种为了别人和自己顶嘴的叛逆之徒。
“说就说!我再说一百遍也是一样!”白也毫不退让,“葛指导,您本来就不该随便把倪哥改成自由人,现在又这麽苛刻的责备他,您要是再这麽对待倪哥,那我也不打了!”
“白也!你少说两句吧!”眼看着场面如同即将燃爆的定时炸弹,宋言和作为队中的骨干队员,也看不下去了,和詹承他们几个老队员一起把白也拉到了後边,跟葛大业隔开距离。
然而此时,白也和葛大业都在气头上,场面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行!白也,你他妈不打了是吧?不打了就滚!有多远滚多远!”葛大业隔着一群队员大声怒斥道。
“好啊!你还真当我怕你!滚就滚!”
说完,白也直接将手指上缠着的胶布丶手臂上带着的护具扯下来狠狠丢在地上,扭头就跑出了体育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