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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凌晨,事後清醒的宋年抓着被子从头盖到脚,眼珠溜圆地瞪着天花板。
方静淞靠着床头抽烟,随手拿起床头那盒被他亲手拆封的安全套,他挑了挑眉:“你买了六盒一样的?”
宋年身体绷紧,记忆中的第一次“真枪实战”就这麽发生在今晚,他和方先生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结束了?
闻言,宋年轻咳了一声:“是的。”
方静淞翻看了两眼包装盒:“这个牌子我怎麽没听过?”
宋年磕巴一下,差点咬到舌头:“我那个同事说,她进货的东西都是高端货,我看牌子上写的也都是英文。”
方静淞笑了一声,放下盒子,眼神微妙地瞟到那两只被扔到地毯的tao。他眯了眯眼,吸了一口烟,故意问宋年:“不是说闻了信息素就能安睡吗?现在睡着了吗?”
宋年耳朵一红,默默拉高被子盖过头顶,声音闷闷的从被子底下传来:“睡着了。”
深夜,终于入睡的宋年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身处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别墅里,每天都会有温和尽职的佣人准时叫自己起床。
餐桌上,摆放着佣人悉心准备好的早餐,美食佳肴应有尽有。起初,他受宠若惊,狼吞虎咽地吃那些食物,被佣人教导用餐需要礼仪。
于是他照模照样地学习,只是他连如何使用刀叉也不会。由于改不掉吃饭急切的样子,佣人喊来了别墅的主人。
一个慈眉善目,看着很温和的中年男人。
宋年被他教导礼仪,教导在餐桌前,尤其是在面临上流社会的晚宴时应该如何优雅地用餐。
男人对他很好,在他学会礼仪之後又教他如何穿衣打扮。宋年穿着合身的衬衫和马甲,被男人推到镜子前。
镜子里是一张稚嫩的脸。
“Leo,今後你就是我的养子,我会待你视如己出。我的家産丶林园和画廊,在我百年之後都会是你的。”
“只要好好听话。记得,听我的话。”
于是,这个在镜子里只有少年模样的宋年同意了。
从那天开始,他需要做的事情被安排进课程表里——
早上7:00按时起床,7:20用早餐,8:00开始练琴……14:00练习马术,16:30学习斟茶……
21:00向父亲汇报这一天的学习成果。
弹钢琴的姿势不对,马术课不及格,斟茶功夫有待提高……私自购买漫画书在乐理课上偷看。
男人骂他:“朽木不可雕也。”
可是课还要继续上,学不会的被迫要学会,反抗的代价是被关禁闭。
黑漆漆的废弃花房里,宋年被迫绝食,哭喊着拍打门窗。
“对不起父亲,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我出去。”
终于,自称为“父亲”的男人打开了门,依旧是一脸温和,带着他走到客厅——客厅中央,跪着一排听候发落的佣人。
父亲问他:“谁在你被关禁闭的时候为你送过食物?”
宋年不敢出声,目光却心虚地瞥向那个跪在最後面的佣人。
那是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一直在花房工作。他不过是花匠的儿子,却违背主人家的命令,私自为宋年送饭。
他不能出卖他……宋年止不住地发抖,他摇了摇头,眼睁睁看着父亲拎着鞭子将所有佣人都鞭笞了一遍。
他怕极了,晚上连觉也不敢睡,闭上眼都是那天佣人在他耳边的哀嚎。
白天醒来也没有精神,钢琴课练了几个月连一首完整的曲子都弹不会,马术课他从马上跌下来後就再也不敢骑马……
父亲骂他废物:“光听话有什麽用?你忘了老子当初是怎麽把你从拍卖场买下来的了?你花了我这麽多钱,不练出个样子来你让我怎麽把你送给别人?”
从被迫到反击,宋年力气不敌,被男人时不时关进房间里殴打。
终于有一天,他把男人的花瓶砸碎了……
于是那些碎片成了凶器。
大汩大汩的鲜血流到脚下,将他的双脚粘在了原地,宋年想逃,却发现自己始终无法迈出一步。
他控制不住地大声尖叫,醒来惊出一身冷汗。
是……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