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上帝眷顾,你伤到脑袋,不哭不闹,好像不知道你爸爸妈妈去世了。後来把你送到孤儿院……”叔叔说到这里,突然结巴。
因为他看见眼前这孩子不知道什麽时候听哭了,眼泪已经流了一脸。
叔叔有些羞愧,垂下头,尴尬得没再开口,婶婶接过话茬,讪笑着为当年之事解释:“咱们家条件一般,你叔叔自己还有孩子,後来把你送到孤儿院也是不得已。现在看到你长这麽大,平平安安的,我和你叔叔都很欣慰。”
窗外,雪花轻轻飘下,这段突兀的寻亲也许充满了不得已和谎言,但宋年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他懂得叔叔婶婶的势利,懂得许多事情再计较已经没有必要。
他最关心的问题已经有了答案——他不是被父母抛弃的小孩。
这就够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擦干净眼泪,问:“你们,是怎麽找到我的?”
叔叔婶婶有些犹豫,宋年却在心里有了猜想,“是不是有人先找到了你们,告诉你们我在这儿的?”
叔叔婶婶愣了一下,连忙摇头,说是看新闻知道的。
前阵子大选之事闹到全联邦民衆尽知,宋家遗孤的身份,以及十年前谬城孤儿院一事,事情的来龙去脉和所有牵扯到的组织和受害者都被爆了出来。
叔叔婶婶磕磕绊绊地说,他们是在那时候开始怀疑的,後来才来到这里寻亲。
前後时间不超过四个月,联邦这麽大,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宋年不相信叔叔婶婶的说辞。
他看向叔叔婶婶手里的那张属于自己的生活照,明显是最大的纰漏。
宋年紧张地咬唇,他问:“告诉你们消息的人,是不是姓方?”
……
方氏集团前台,工作人员反复强调没有预约见不到董事长。
宋年不为难工作人员,选择坐在沙发上等。他没有像以前那样问不到结果就扭头走人,这一次他打定主意会一直等下去。
直到方聿同意见他为止。
从白天等到黑夜,对面写字楼亮起灯光,宋年锤了捶疲惫的肩膀,看向时间,晚上八点。
这栋楼里的职工已经陆陆续续下班,前台也到了换班时间。
宋年起身走向前台,最後一次请求工作人员替自己联系一下集团董事长。
“抱歉,除非您有预约……”
“叮——”身後电梯到达,前台工作人员擡眼,突然噤声。
宋年下意识回头看向电梯。电梯门开,方聿出现,身边跟着秘书,正迈步走出电梯。
宋年反应过来,他立刻闯过闸机跑向电梯,前台人员吓了一跳,追着他喊:“这位先生,您不能进去……”
机器警报声还是吸引到了电梯那边人的注意,方聿擡眼看到前方一个青年强闯闸机朝自己这里跑来,前台工作人员紧随其後,一把将青年抓住。
青年被押住肩膀,眼睛望着他,大声喊:“方董事长,我是宋年,我有事情找您!”
认出是宋年後,方聿擡手让前台工作人员放了他。
方聿知道宋年今天来到公司找他,他晾了一整天没管,以为宋年会和之前几次找到公司来一样,等不到人就会知难而退。
方聿走过去,替宋年这孩子整理了一下衣领,“等多久了?”
宋年激动自己终于见到了方聿,起码说明自己有机会向他打听方静淞的事。
他喘着气,摇头说:“我等了您一天,您不同意见我,前台工作人员没办法放我进去。”
宋年语气不稳,“我知道您有不见我的理由,但我……但我有一定要见您的理由。”
方聿叹气,“我是说从事情结束到现在,你等静淞等了多久了?”
宋年凝噎,突然眼角一热,回答说:“一百一十八天。”
方聿又叹了口气,他原地迟疑了一会儿,最後朝秘书使眼色,交代说:“饭局不去了,合作改明天。”
撞上宋年呆怔的脸,方聿转头对他说,“你跟上。”
车子行驶在夜色中,半路上又下起了雪,车速没办法提快,从方氏集团到曲江路实验室用了一个多小时。
下车时宋年的脚步还是不稳的,他问方聿,方静淞是不是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