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扫了一眼人群里最哆嗦的那个,“杨迪,你说。”
“……
胸、胸痛两小时内基本消失……”
被点到名字的小朋友磕磕巴巴背着书,门边却突然响起一道很轻的笑声。
沈放跟着众人抬起头,对上了打着石膏靠在门边的某病患含笑的目光。
“你们忙你们的,”
季玩暄咧嘴笑,“我没事干,就听说这边有位帅哥,过来看看。”
有位帅哥,哪位帅哥?这位帅哥你在调戏谁?一屋子实习医生面面相觑,但硬是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看向屋子里最帅的那位帅哥。
真有人有胆来撩他们师兄吗?不要命啦!
沈放:“你怎么跑出来了。”
师弟师妹们:“?”
季玩暄心虚地做了个鬼脸:“你小声点,我偷跑出来的。”
小声也没用,护士已经过来抓人了。
“0482床,有没有一点骨折病人的自觉了,赶紧跟我回去。”
季玩暄被背后灵一般的护士姐姐吓了一哆嗦,连忙转头道歉:“我错了,我上厕所迷路了。”
护士姐姐更气了:“你上厕所还特意换一栋楼的吗?”
有小师妹绷不住笑了出来,护士姐姐立刻续道:“听听!
这么大个人了,现在还在被小朋友嘲笑!”
小朋友立刻闭上了嘴。
季玩暄难为情地回头想找沈医生保护自己,偏偏那人却一副看戏的模样,一点儿也不善良。
我们的爱情呢,去哪了?季玩暄忧郁地被护士姐姐拉走了。
门外消停下来,病房里再度恢复静默。
叫“杨迪”
的小朋友再次磕巴着背起了刚才被打断的词条,但也不知触到了沈师兄那处神经,这个冷酷的、无情的男人,忽然就低下头,很轻地笑了一声。
大家齐齐看向窗外。
太阳今天是从哪边升起来的,北边?沈放轻咳一声,把病程举到了自己面前。
太不端庄了。
*仲夏的湿热几乎在一夜之间乘着远方的洋流到达燕城,一天中只有清晨与傍晚时节的阳光刚刚好,连赖床大户季玩暄也开始尝试早睡早起,大清早就挪着病躯去晒太阳。
“手术日程已经安排好了,这两天感觉怎么样?”
沈放放下听诊器,耐心地询问病床上的中年男人。
“嗨,能咋样,就等着挨刀呗!
这滋味真不好受,跟古代等着被剜心斩首的囚犯一样。”
沈放:“……”
他的本意是问男人的身体状况,但好像完全被曲解了。
身后有人没忍住发出低低的笑声,立刻被一旁憋笑的同学怼了怼胳膊,不过沈放却没有如他们预料的那样回头投来责备的目光。
恰恰相反,一向以寡言冷漠著称的沈医生竟然破天荒地抿嘴笑了一下,顺着病人的话题道:“比囚犯好多了,全麻,不用看着自己的脑袋掉下来。”
“……”
病房诡异地沉默下来,大叔和他的中学生儿子齐齐张大了嘴巴,半天才磕磕巴巴道:“您、沈大夫,您刚在讲冷笑话吗?”
沈放“嗯”
了一声,面上波澜不动,开始自然地念起医嘱,期间终于偏头看了一眼呆成一片的见习生,用眼神示意他们动动纸笔。
直到走出这间病房,僵硬的小医生们才回过神来,交头接耳地小声交流。
“沈师兄怎么变了个人似的?”
“不知道啊,但他讲冷笑话的样子也好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