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率阿率,不许告诉爸爸我挂科的事,不然我这个月又没有零花钱。”
陶率听到自己说:“你总要回家,瞒得住伯父吗?”
少年的声音天真不知忧愁。
“我才不回家,天天唠叨我。好了打住,我知道,阿率也要给老头当说客,劝我继承家业是不是?”
“我不会强迫你,但是在云,你想要做什麽?”
“想做什麽,”少年的语气也有些迷茫:“毕业後再想吧。反正不要当爸爸那样的老头子。”
说着,他又哼哼笑了:“而且,阿率以後肯定要进弘光吧?弘光和爸爸在地産上是竞争对手,我才不要和阿率做对手,你都不会让我。”
“是我怕你,”记忆里,陶率说:“你要改变我的决定太简单了,哪怕是商业上的决定。到那时,恐怕是我不敢见你。”
少年显然被这句话哄得很开心,笑的声气钻进陶率脖颈间,烫得发痒,好像已经烂掉的伤口突然结痂,慢慢长出新肉。
可是下一刻,那结痂的地方又被尖刀捅烂,鲜血淋漓里,看着血不停冒出来,才觉得痛入骨髓。
“陶率,你要活下去……”少年的声音轻轻的,周围的雨声已经变小,A大校园的一草一木被扭曲拉扯着一点点模糊——
只剩下少年微笑的声音,和医疗仪器幽蓝的灯,“滴丶滴”的响。
“你要长命百岁。”
手术中,医生们口罩和手术帽下满脸满额的汗,看着病人再次降下去的各项生命体征,再次进入新一轮抢救。
有一个小护士忽然说:“这个病人签过放弃抢救意愿书……”
徐医生道:“家属要求抢救到底。不能不考虑家属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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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光经济犯罪案,在公安机关侦查後,正式进入公诉阶段。
陶父身上牵连太多官司,他当初和林父构陷霍氏集团,又为了保守住这个秘密,用同样的手段算计林氏集团。侦查过程很顺利,有多方协助,铁证如山。
林父的事过了追诉期,霍家那边不再追究,却没有放过陶家。
很快,案子进入诉讼阶段。
陶父被判刑後,警方再次进入弘光大楼,弘光总裁坐着轮椅上了警车接受调查,被记者拍到见报,股价大跌。
尽管三天後,警方并未找到陶率参与经济犯罪的证据,此事仍对弘光业务造成了影响。
唐秘书看不懂总裁,他明明可以早点控制舆论,清散谣言,却听之任之,导致董事会不满。
他去年已经拿到了G-693地块的开发权,然而地块开发时,竞得项目的竟然是林氏集团。
唐秘书心里有个荒唐的念头……难道,人都已经死了,他还记着?难道要用这种方式偿还?
他道:“总裁,针对G-693地块竞标失利一事,李董希望您能引咎辞职。”
陶率坐在窗边,看着窗外面大雨如注,A市的夜不会暗下来,万家灯火早就点亮了。
可惜,他回不去家。
这万家灯火里,也没有他想要的那一盏。
暴雨天,细细密密的疼痛又沿着膝盖骨爬上来。他看了眼表,时间还早,他要留在公司。
“我没这个打算,”他声音淡漠:“他们可以趁早打消念头。”
唐秘书收起文件,顿了顿,又道:“您今天要早点回家吗?您的母亲来电话说……”
09跨年夜,好多人都围在A市地标建筑,等着倒计时,上传到Q。Q等等社交网络。
陶率头也没有擡,没有回答。
唐秘书便明白了,点点头,也不再说什麽。
走出门前,唐秘书又顿住脚步,他想说其实当初如果不帮老陶总算计林氏集团……不,没有如果。
他关上总裁办公室的门。
跨年夜,钟声响过後,就是2010年。
电脑上的工作邮件,每个字都变得晦涩难懂。陶率静静坐在椅子上,听着办公室空调嗡嗡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