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就是这种奇怪的生物呢。
林在云收起遥控器,换了台,不再看慈善拍卖会。
即使恋人出轨,感情消失,只要保留一张薄薄的婚姻证,他就会拼命证明两人仍在相爱。
心里面恨透了背叛,却微笑着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若无其事处置了他的情人,又扮起模范丈夫。
这种一边埋地雷,一边被对方一步步拆除的游戏,最让人期待的,明明是有一个地雷拆除失败而爆炸的那一刻。可是霍遥山却总是一副“这里是禁爆区”的样子。真让人挫败。
酒店套房里,少年洗完澡出来,披着浴巾,倒在沙发里抱住他。
“看什麽电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祁……祁眠。你呢?”
“网友111。”
少年歪头,懒洋洋又无辜地一笑,将脸埋在他的肩上,轻轻扯开衣服纽扣。
“网名也算名字吗?好不公平啊,我都把我的名字告诉了你,你却……”
Alpha炽烈的信息素慢慢涌上来,似有些情动了。
“你难道是真名?”
少年笑眯眯:“当然啊,我一看就是天真无邪不会撒谎的好男孩,你还不相信我吗?”
林在云:“那这也是我的真名。”
感觉到他吻得有些不老实,林在云说:“下午五点前我要离开。”
“为什麽啊,”男孩不满,一双混血的绿眼睛一错不错盯着他,“不要告诉我,你还有父母门禁。”
“不是,结婚对象五点下班。要偷情的话,早点回去不容易被发现。”
金发男孩脸色有点僵硬:“开玩笑的吧?”
“就是这麽回事。”
他眨眨眼睛:“所以现在我是小三?”
林在云沉默了一下。
可能是小六。
下午五点。
林在云坐在别墅客厅,翻看一本书,尽管心思不在上面。
拨通内线电话,让管家送来牛奶。霍遥山才转头看他,看出他心不在焉,微微一笑:“在想什麽?”
“你今天回来得很早。”
“刚好没什麽事。”霍遥山平淡回答。
他不愿意深入这个话题,林在云却偏偏追问:“今天不是有慈善拍卖,还有招标会吗?”
霍遥山还是淡淡笑着,那副一向漫不经心气定神闲的面容,流露出一种难以捉摸的神色。林在云一向听惯了他说爱,发誓什麽一生一世,少见他这样的表情,仿佛有些生气了,在那副笑眼里,露出一点尖锐刻毒。
静静看了他一会儿,霍遥山才说:“那麽,你希望我回答什麽呢,我照做就是。”
林在云撑着下巴,笑眯眯地问:“你这麽习惯说谎吗?”
“这个问题由你来问我,似乎有失公允。”霍遥山说:“下午两点你去了哪里,去见了谁,一直到三点二十,都做了什麽,为什麽换了衣服。这些你能够回答我吗?”
“去了超市,见了售货员,买了食物,不小心泼到咖啡,在附近的试衣间换了衣服。还有别的问题吗?”
霍遥山微微笑笑:“没有了。”
习惯了恋人的顽劣之後,霍遥山聪明懂得此时追问下去,只会得到糟糕的结果——比如恋人破罐子破摔,直接详细叙述出轨过程。
真相不会比谎言更好听。
深夜,熄了灯,霍遥山俯下身,吻了吻他的脸。他没有动,没有睁眼,呼吸均匀,仿佛真的睡着了。
霍遥山没有继续吻下去,只是静静躺回床的另一侧,隔着各自一条手臂的距离。
窗外,一楼花园里还亮着恒温灯,灯光反射过玻璃,在二楼天花板上浮动着光影,望着那隐约的浮光,霍遥山听到身旁人的呼吸逐渐平稳了。
他侧过头,林在云的睫毛不再动,身体也放松下来,这一次是真的熟睡。之前装睡,只是对他无声的拒绝。
霍遥山明白,但不会拆穿。他太了解他,哪怕只是睫毛微微的颤动,都能令霍遥山顷刻觉察。
梅雨季,连空气都粘稠,蝉鸣愈拖愈长,如果这是蝉的求偶方式,午後的蝉鸣甜腻躁动似热恋,到了深夜,仿佛热情耗空,只剩死前的疯狂。
他不会再追问林在云,下午两点到三点二十分,那一个小时用在了哪里。爱人已经给了他合乎逻辑的完美剧本,逛街,超市,咖啡,更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