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慧空脸色铁青,张开双手,拦住他的去路:“这位大师,不管你是师父的什么人,今日没有名帖,不得入内。”
&esp;&esp;道士一边上下打量他,一边轻轻抬手运气。
&esp;&esp;范长风见他摆开架势,打了个手势,金吾卫立刻上前将这两人围住。
&esp;&esp;僵持之间,那肩舆的白色门帘轻轻掀开一条缝,又伸出一只纤纤玉手。
&esp;&esp;女官立刻俯身,听了里面的人吩咐,便快步依次跑到范长风、慧空、那道士耳边说了一句话。
&esp;&esp;不知她说了什么,金吾卫便退下了。
&esp;&esp;慧空黑着一张脸,耳根通红,不情愿地哼了一声,侧身让开路。
&esp;&esp;道士也不客气地哼了一声,一甩长袍下摆,便大步走到觉顺的棺椁前。
&esp;&esp;只见他先是取下腰间的葫芦,将酒洒在了柴堆上,一时之间,场地内酒香四溢。
&esp;&esp;不知何时,四周复又安静如初,只听他举起酒葫芦道:“觉顺啊,白乐天有诗云,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你知不知道这诗有多凄凉……”
&esp;&esp;说罢,他一仰头,又对着葫芦饮了两大口,将里面的酒尽数洒在柴堆上,高声道,“近日我来送你!你走吧!”
&esp;&esp;又不知从何处摸出一张黄纸符,他嘴唇一动,手捏了一个诀,念念有词,那符纸便“噌”的一声点着了火苗。
&esp;&esp;接着,他手一扬,火苗落在柴堆上,须臾间,那干木柴堆成的佛塔燃起了熊熊大火,渐渐将觉顺的棺椁吞噬。
&esp;&esp;众人俱是面面相觑,震惊不已。
&esp;&esp;慧空慌张之中,终于反应过来,领着众僧人围起火堆,双手合十,齐齐念诵起了火化真言。
&esp;&esp;那道士这时也退后,浓烟升起,天空似有祥云环绕。
&esp;&esp;火光映照在他脸上,映出了他庄重的神情,那样子既是无限悲伤,又似乎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空虚悲凉。
&esp;&esp;杜月恒看得目瞪口呆,见那道士功夫了得,会捏决起火,行事又是潇洒不羁,颇有侠士之风,不禁对舒慈道:“这道士好生厉害!”
&esp;&esp;他听舒慈没有反应,一转头,却见舒慈那张一向精明冷静的脸,映在火光中有一丝呆傻。
&esp;&esp;只听她不可置信,瞠目结舌,轻声道:“……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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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他是你师父?”杜月恒诧异道,“舒姑娘,你也会这捻诀作法之术?”
&esp;&esp;舒慈不回答,一双眼睛全盯住那道士——她这师父最是不按常理出牌,唯恐他又要惹出什么乱子。
&esp;&esp;幸好,不等大火烧尽,众人还在默哀之中,那道士便转身离人群而去。
&esp;&esp;舒慈立马紧随其后,杜月恒便也快步跟上。
&esp;&esp;只见那道士健步如飞,看上去身姿稳健,似在闲庭信步,却是比常人跑动起来还快。
&esp;&esp;舒慈运气加速,却还是追他不上,只能大步跑了起来。
&esp;&esp;不一会,二人就将杜月恒抛在身后。
&esp;&esp;舒慈一边追,一边喊道:“师父!师父!你等等我!!”
&esp;&esp;那道士只当没听见似的,好像施展凌波微步,往长安城相反的方向而去。
&esp;&esp;舒慈跑得气喘吁吁,终于恼怒地大吼一声:“烟霞客!!你给我站住!我要跑死啦!!”
&esp;&esp;烟霞客这才刹住脚,转过头,装作刚瞧见她的样子:“哎呀,舒慈,你怎么在这?看见我了,怎么也不叫为师一声?”
&esp;&esp;舒慈气得晕头转向,这才放慢脚步,努力调整呼吸,勉强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师父您又说笑了。方才在觉顺大师的丧仪上,您没瞧见我,可正好让徒儿瞧见您了。”
&esp;&esp;“哎哟,我还想问你呢,”烟霞客夸张地拍了一下脑袋,“你怎么也认识觉顺这秃驴?”
&esp;&esp;万千骂人之辞涌上舒慈心头,最后只化作两声干笑:“哈哈,这就说来话长了……倒是师父您,您不是在蜀中闭关修炼吗?怎的来了长安城,也不跟弟子说一声。”
&esp;&esp;“你这刁徒!”烟霞客哼了一声,面露不满,“为师的没有过问你,你倒过问起为师的了!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esp;&esp;舒慈只觉得气血上涌,眼冒金星。
&esp;&esp;她这师父为老不尊,倚老卖老,装疯卖傻的她已经习惯了。可烟霞客又是个精通道家仙法,见多识广的,她正愁着手里几件案子要向他请教,便低眉顺目,好言好语道: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