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舒慈已有准备,侧身一闪,利爪割了几寸从她身前划过。
&esp;&esp;它立刻又攻了过来,但这一下不是冲着她,而是朝着她的身后,舒慈翻身躲开,猩红的光在她背后一闪,只听当啷一声,系在剑柄上的长命缕掉在了地上。
&esp;&esp;它一低头,竟衔起地上的长命缕,转身朝着巷外跑去。
&esp;&esp;舒慈直觉有异,这东西似乎是故意抢这东西来的,长命缕的丝线寻常,难道是杜月恒用的厌胜有问题?又或是它就是冲着杜月恒来的?
&esp;&esp;她来不及细想,再次运气跟上,但黑狼也铆足了劲,四□□替飞快,直直地往北而去。
&esp;&esp;黑狼在高墙、房顶、屋檐上敏捷地狂奔,舒慈紧跟着地上的影子,夜里的长安此刻好似变换了模样,街道上房屋的影子犬牙交错,影影幢幢,好似地上有地上的世界,地下的世界长出了鬼影,映在她脚下。
&esp;&esp;光影交替,舒慈一心跟着那黑狼,追得专心,直到来到一堵红墙下,地上的影子也变得壮阔宏伟了起来,她这才反应过来,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跟着它到了天仁寺。
&esp;&esp;黑狼还没有停,一闪身,拐进了天仁寺壮丽伽蓝投下的巨大阴影里。
&esp;&esp;那是一条暗巷,舒慈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esp;&esp;巷口弥漫着一股极浓重的血腥味,暗巷的尽头站着一个人。
&esp;&esp;他背对着她,一身玄色,仿佛是从月光投下的阴翳中长出来的。
&esp;&esp;地上还躺着一个人,不,那已经不能称为一个人——那是一具尸体,倒在血泊之中,逆着光,暗红的血迹比深灰的地面还要黑,映不出任何颜色。
&esp;&esp;血腥味的来源处正是汩汩的鲜血,是从尸体的脖子里不绝地渗出来的。
&esp;&esp;那尸体的脖子上没有头,它的头正在那人手上提着。
&esp;&esp;舒慈向后一退,想跑但已经走不了了。
&esp;&esp;那黑色的人听见了响动,转过来,连同手上的那颗头也一起转过来——
&esp;&esp;长安的月色冰凉,照得清晰。
&esp;&esp;那张脸惨白无色,是一张酷似杜月恒的脸。
&esp;&esp;舒慈认了出来,那是杜月恒的哥哥——杜月昇。
&esp;&esp;她想尖叫,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感到后脑勺一记重击,当场便昏死了过去。
&esp;&esp;
&esp;&esp;“……将近寅时发现的杜大人的尸体,还有舒司务……”
&esp;&esp;迷迷糊糊中舒慈听见一个低沉有力的男声。
&esp;&esp;“是谁发现的?”
&esp;&esp;另一个男声响了起来,是中年男人的声音。
&esp;&esp;“……是一个天仁寺的和尚……”
&esp;&esp;舒慈的后脑勺还在发痛,眼前一片漆黑,声音像是从天边传来,听不真切,模糊而遥远,眼皮似乎有千斤重,怎么睁也睁不开。
&esp;&esp;“……案发之处离天仁寺不远?”
&esp;&esp;“是。”
&esp;&esp;她终于浑浑噩噩地撑开眼皮,用力眨了两下,眼前的画面清晰起来。
&esp;&esp;灯光昏暗,她现下坐在一张椅子上,椅背很高,双手被麻绳松松地绑在两侧扶手上
&esp;&esp;这是审问椅。
&esp;&esp;映入眼帘的还有一张宽大的长桌,墙壁斑驳脱落。光线昏暗,只有墙上一面气窗,投进微弱的天光,不知现下是何时何刻,偶尔还传来一两声的哀嚎和惨叫,门外一左一右还守着两个身穿金甲的卫士。
&esp;&esp;舒慈猛地清醒过来,她来过这里,她想了起来,此处正是上次金吾卫审讯虫合虫莫精碧波仙人的地方。
&esp;&esp;空气中充斥一股潮湿的霉味,还有血腥味直往她鼻子里钻,低头一看,短衣浸上大片大片的血迹,外套的朱红短衫被染得发黑。舒慈不敢置信,颤抖着摊开手来,两只手掌,甚至指甲缝里都同样染上了乌黑的血渍,她只感觉脑中“嗡”地一声,本能地想要挣脱。
&esp;&esp;这时,那两人的声音渐渐到了门外,一个是左金吾卫郎将范长风,另一个则是她的顶头上司李元信。
&esp;&esp;只听李元信行礼道:“……范郎将,审讯之事大理寺不便在场,待问话结束,再叫我就行。”
&esp;&esp;“李大人客气了。”范长风回礼道。
&esp;&esp;然后,李元信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范长风先进审问室,又隔着瞥了一眼舒慈,他神色凝重,眼下因疲惫有些浮肿。见舒慈迷茫地望过来,他不着痕迹地朝她点了点头,转头立在外面。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