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铜针扎进白小姐腐败的肝脏时,汞柱在琉璃管里出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
苏婉儿将五帝钱压在尸斑最重的胆区,青铜罗盘的磁针突然指向城北火药库方向。
"未时三刻,正负两炷香。"女账房指尖扫过泛起铜绿的胆管,"盛隆钱庄寅时暴雷,误差不会过永定河的潮汛。"
解剖刀划开胃袋的瞬间,郝梦仙险些捏碎琉璃盏。
十二页镀金招股书裹着粘稠尸液滑落,每页签字栏都拓着他独有的指纹螺旋。
最后一页夹着的火镰引信,分明刻着赵三爷药柜的暗纹。
"你的指纹在阴司入册十八年,不该显阳世契约。"
苏婉儿突然用铁算盘锁住他手腕,"除非有人用你母亲的胎盘血混着尸油拓模"
午时的报时鼓突然变调。郝梦仙抬头望见城北腾起的蘑菇云里,漫天灰烬正拼出他戊辰年七月十五的生辰八字。
三枚铜钱从苏婉儿袖中蹦出,在血泊里摆出火泽睽卦——下下签。
"申时整!"两人异口同声。
染血的日晷投影刚触到"暴"字,白小姐裸露的肋骨突然自动开合。
胸腔里跳动的腐肉出银库算珠的撞击声,黑的膈膜上显现出盛隆钱庄的地窖结构图:
那里堆满贴着郝梦仙生辰的炸药桶。
苏婉儿突然撕开招股书扉页,金箔在尸水中显出血字:"暴雷即换命"。
当火药气息漫过护城河时,整具尸身突然蜷成胎儿状,胃里残余的铜钱开始熔解,在铜盆里熔出郝梦仙母亲被囚禁的密室方位。
"寅时二刻药引气绝,寅时三刻钱庄暴雷。"
女账房用断骨在地上画着时间轴,"赵三爷要你母亲亲眼看着儿子炸成契约灰烬。"
解剖台突然剧烈震颤。郝梦仙伸手扶住台沿时,现掌心沾满融化的股票代码。
白小姐的肝脏表面凸起十七枚铜钉,每颗钉帽都对应一单质押协议,而第七钉的位置正是他捏碎胆囊算珠的伤疤。
未时的暴雨裹着火药粉倾泻而下。
当郝梦仙踹开地窖暗门时,四百樽刻着生辰八字的火药桶正在自升温。
苏婉儿抽出脊椎骨制成的钥匙,捅进钱庄龙脉交汇处的承重柱——柱身裂缝里渗出的竟是赵三爷药柜的凝血药渣。
"找三页倒序契约!"苏婉儿突然被气浪掀飞,左耳撞在账册堆里。
郝梦仙撕开招股书防水夹层,现每张金箔背面都裱着不同时辰的阴阳交割单,而属于寅时的单据上,出质人血指印正快褪成他母亲的掌纹。
亥时的更鼓混着火药桶爆炸倒计时。郝梦仙将十七枚铜钉按卦象钉入地脉,每钉入一枚,墙上的抵押契约就焚毁一张。
当第七钉刺穿艮位时,解剖室里带回来的腐肝突然炸开,飞溅的尸块在地面拼成火药库逃生路线。
最后一枚铜钉落下时,郝梦仙看清逃生路线的终点正是赵三爷的药柜暗格。
苏婉儿突然将铁算盘劈进地面,五根算柱爆开成五行遁甲阵,阵眼位置埋着的青铜匣里,盛着他母亲二十年前被夺走的命灯芯。
爆炸气浪掀翻屋梁的瞬间,郝梦仙抓住匣子跃入护城河。
在水底睁开眼时,无数契约残页正绕着他旋转,每张燃烧的纸灰都拼出不同的生辰八字,而属于他的那串数字正从血红褪成赵三爷独有的尸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