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抽出一支白色的,簇拥着小铃铛般花朵的花茎:“这个嘛,白风信子!配点绿玲珑的叶子,简单又清爽。最适合送人!”
夏语接过来,看着那束纯洁无瑕的白花,花瓣带着微微的清香,不过有点不理解:“陈姨,为什麽选它呢?”
在她印象里,不应该都选一些大红色的玫瑰之类的吗?怎麽会选这种小巧可爱,纯白无暇的花。
陈姨一边麻利地修剪花枝,一边笑着回忆:“说起这白风信子啊,嘿,它还是我跟我们屋头那个老鬼的大媒人哟!”川音里透着亲昵,“记得到那一年冬天,冷得打哆嗦,约好在公园见面。哪晓得那个闷葫芦哦,鼓捣不声不响摸出这麽一束白花来!当时把我惊得差点跳起来!”
夏语被陈姨生动的讲述吸引了,眼睛亮晶晶的:“然後呢?”
“然後?”陈姨把花束组合好,利落地裹上米白的雪梨纸,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幸福,“然後就用这束花表白了撒!笨得很!只会说喜欢我!我一看那花,清清白白的好看,再看他紧张兮兮的憨样子,心里头一下子就软了嘛。就这麽着,一束花,把我们两个‘好朋友’变成了两口子!”
她笑眯眯地把花束递给夏语:“所以啊,我对这白风信子,感情深得很!”
“这个故事真美好。”夏语捧过花束,触感微凉,她低头嗅了嗅花香,“那它到底代表什麽呢?您知道的吧?”
陈姨手上系着丝带,头也没擡,语气却变得温和而带着点感慨:“花语嘛,多得很。活泼啦丶喜悦啦……但我个人嘛,就认准它最初打动我的那个——‘不敢表露的爱’”最後一句,她用缓慢清晰的普通话念出。
“嘿,你看我们屋头那位当时,不是跟我一样,像个傻瓜心里有鬼不敢说嘛!”
不敢表露的爱。
这几个字像冰凉的雨点,猝不及防地落在夏语心上。她握着花束的手指微微收紧。
是啊,不敢表露,像个在阴暗处探头探脑的胆小鬼,连“喜欢”两个字在喉咙里打个转都怕烫着。
这哪里是风信子的花语,分明就是烙在她自己心口上,日夜灼烧的暗记。
她掏出钱包:“陈姨,多少钱?”
陈姨连连摆手,皱纹里都漾着笑意:“不要钱不要钱!妹儿啊,你刚才捧着花发呆那个样子,眉眼弯弯又带点忧愁,跟我年轻时候想起我们家那个傻瓜的样子像得很!这花送你了!拿走拿走,图个好彩头!”
夏语心里又暖又涩,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陈姨!祝您和陈叔叔永远开心幸福!”
抱着那束仿佛有了重量的白风信子,夏语走出花店。
寒风掠过她发烫的脸颊,那句花语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
不敢表露的爱…叶知秋,我对你,就是如此。
傍晚的饭店包厢,早已被陈婷婷布置得看上去就热闹。
夏语坐在中间的位置,身上是一条软糯温暖的米白色羊绒裙,外面搭着浅棕色的大衣,乌黑的长发编成一条垂在胸前的麻花辫,整个人显得温婉乖巧又有点小小的心事重重。
朋友们陆续到了。
李馨怡人未至声先到:“夏语生日快乐!”
一个大大的拥抱和闪着碎钻光的手账本塞过来。
马龙笑嘻嘻递上一个精致的航空模型盒子:“班长大人,生日快乐!我的心意都在这儿了!”
门又开了,尤康林风风火火进来,身後还跟着一个有些拘谨的女生。
是一位有着自然卷发的漂亮女生。
“夏语,生日快乐!”尤康林说着,侧身介绍,“那个…咳咳…这是祈平安,咱年级第一,隔壁班的。”
他耳朵尖有点红,语速飞快:“平安,这是我好朋友夏语,今天过生日!”
祈平安推了推眼镜,腼腆地笑:“夏语你好,生日快乐。”声音很清亮,递上一个包装素雅的书袋,“一点小礼物。”
夏语有些惊讶但立刻微笑着回应:“谢谢!快请坐!”
她心里有点了然,看来尤康林这是有情况了。
等到全部人都到齐了,迟迟没看到叶知秋的身影。
他不会,也不能赴约了吧……
正想着,突然一股更强的寒气裹着喧闹的背景声涌了进来。
门口站着一个身影,呼吸略显急促,深色的头发被风吹得微微凌乱,目光急切地在房间里搜寻,最终精准地落在穿着白色裙子的少女身上。
叶知秋!
他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