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告诉云瑛,自己要在慕尚远这租住,直到生産。
云瑛一介女流真怕对付不了李光宗保护不好弟弟,唉了口气。
“弟弟麻烦您了,慕先生。”她向慕尚远行半蹲礼。
“哎呦格格,慕某受不起。”慕尚远赶紧扶起她。
姐弟俩在卧房又聊了会,云瑛才走。
季全留下了,伺候璟昭。
慕尚远刚刚贴着门偷听,从姐弟俩的对话中才知道,璟昭肚子里的孩子竟然是李光宗的!实际他早在拍卖会上就看出二人有点端倪,但没想到已经纠葛到如此地步。
一场大雪,除夕至。
过年了,一家人就是要团团圆圆。
云瑛带着两个婢女和一个接生婆来了慕氏小公馆,和弟弟过年。
还给慕尚远带了新年礼物。
她亲手织的羊毛线围巾。
云瑛亲自布菜,八宝鸭,蟹粉狮子头……满满一桌。
璟昭摸着肚子,眼尾荡着笑意和云瑛抱怨,“这两个小家夥越来越不老实,总打架,踢得昭儿肚皮疼。”
云瑛撂下筷子,指头轻轻戳戳他肚子上鼓出来的小山包,“坏东西,不许踢爸爸!”
璟昭护犊子:“大姐,干嘛叫我孩子坏东西!”
让弟弟受这麽大怀子之苦还不认孩子的李光宗的种,云瑛就觉得不是好东西。
但她没说,只是给璟昭一味地夹菜,“多吃点,把他们喂饱,就不踢你了。”
慕尚远瞧着姐弟俩欢颜笑语,真是一幅温馨美好的画卷,心中莫名生出了一缕幸福感,就好像坐在对面的是他的家人。他微笑着举杯,叫了璟昭名字,“璟昭,要顺利生産。新年,就祝我们都平平安安的,长命百岁。”
*
冬去春来万物生。
人间四月。
柳枝生新芽,海棠花盛开。
慕尚远一早去了银行。
璟昭盖着被子,正倚在床头看医书,“呃……”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他感到不妙,立刻支着床坐起,掀开被子一瞧,绸裤湿了,温热的液体从那里流了出来。
这段日子他迷恋上了看妇産类医书,知道自己极有可能是羊水破了,大喊:“季全!!”
季全在外头正给他泡清茶呢,听到他的喊叫猛地冲进来,“爷是不是要生了!”
“是是!快去叫産婆……”
季全慌得手脚发软,赶紧下楼去叫人。
璟昭忍着痛,从枕头下拿出早已备好的白布,将自己明显的男性的器官包得严严实实。
孙婆子是个接生过上百婴孩的老妇人,经验颇为丰富。
可当一切准备好,她要为璟昭接生时,却惊恐地倒退两步,慌了,“格格只说小王爷身子特别,可老妇没想到是这样啊!”
“哪样啊大娘!”季全着急地问。
孙婆子也是着急,手背拍手心,“这这这,小王爷没有産道,怎麽生!”
璟昭疼得眼前儿发黑,听得更是急火攻心,“羊水都破了,不就从那儿生?!”
“羊水是从那儿流出来的不假,可那儿一点要打开的迹象都没有啊!”
“啊!”又是一阵剧痛,璟昭只觉腹中胎儿在疯狂下坠,仿佛要硬生生撑破他前面男性的器官钻出来。“啊!!”疼得他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抓床单的小手暴出了条条青筋。
听着主子的惨叫,季全一把揪住孙婆子衣襟,“您倒是想个法子啊!”
“送,送洋医院吧,怕是得动刀……”
季全没工夫跟她废话了,胡乱给璟昭套上外衣,背起人就往外冲。
公馆外春光明媚,却照不亮季全绝望的心。他背着璟昭站在巷口,望着空荡荡的街道和远处飘扬的各国旗帜,迷茫又无措。
不知该往哪走。
“爷,您知道洋医院在哪吗?”
“东交民巷……”璟昭气若游丝。他记得六国饭店旁有一家什麽圣医院。
季全擡腿就要跑,可又怕颠着主子,只小快步走。璟昭骑在小太监背上,肚子缩痛剧烈,疼得脸色惨白,但也没办法了,自己现在这笨重的身子,小太监个子矮又瘦,肯定抱不动,他两手撑着小太监肩膀尽量让肚子与他後背保持着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