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大爷!”
玉晴收了伞在外面急促拍门。
李光宗眉头一拧,猛地,
“畜生!”
李光宗随意披了件大衣出来了,“说。”
玉晴放低声音,“李护院在外面侯着,称有急事。”
李光宗伞都没打就往外走,玉晴忙要给他撑伞,他却道:“留下,听着夫人吩咐。”
院外的李司撑着伞,见他出来,赶紧上前把伞挪到他头顶,“大爷,元公子回来了,跪在府外。”
李光宗怔了下,“去看看。”
府门外,卓元跪在大雨中抽泣着,身子都湿透了。旁边跪着他当初带走的婢女玉欢。
“回来干什麽?”李光宗站在门檐下雨淋不到的地方冷冷地问。
“大爷,元儿知道今日是您大喜的日子,我不是来搅您洞房花烛夜的,实在是……”元儿擡胳膊抹眼泪,“元儿没地方去了!”
“怎麽回事?”
玉欢抢说:“我们出了京城到霸州地界,遇上了女娲山的土匪,截了我们上山,把我们的金银细软全收了,让我们当……”她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停了嘴。
“当什麽?”
玉欢咬咬唇,转了转眼珠:“当……当奴隶干粗活,干不好就挨打。采买的小哥心善,让我们藏在采买车里跟着下山,放了我们一条生路,我们也是无处可去了。”
女娲山的土匪,无恶不作,远近闻名,李光宗听说过,大当家的外号红江龙。
比青鱼寨的人混蛋多了,奸淫掳掠……
卓元咣一个大响头磕在地上,溅起一片水花,“求求大爷收留元儿,不求能伺候您,当牛做马都行,求求大爷。”
咣咣又磕好几个。
李光宗深深吸了口气,他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弄个旧情人在府里算怎麽回事,璟昭可不好哄。深思熟虑後对李司道:“送他们去百花厅,找几个人看着,不许出门。”百花厅是齐家原来的宅子,他给改了名。
李司送卓元主仆去了,李光宗独自回洗云堂,雨越下越大,他快走两步,一道闪电劈在了祠堂上方,他心里总感觉不踏实,转了方向,往祠堂走,准备去给母亲上柱香。
祠堂庄重严肃,铺着卍花地毯,供奉的是李家先人,其他大家族少说牌位也有上百个,而他家少得可怜,只有二十几块,非常冷清。最上面的是纯金打造的老祖宗牌位,最下面的是他父母亲。
三炷香点燃,李光宗跪在黄色团垫上,虔诚三拜,“儿做了逆子,视为不孝,祖宗在上,求爹娘宽恕爱新觉罗氏……”
香头“啪”地同时断了,烫得他手指一哆嗦,香撇在了地上。
刚点了新香,祠堂门轰然被撞开,一个男人浑身是血,狼狈地滚了进来,“李爷完了都完了!青鱼寨让人端了!就活下来十个兄弟!”
李光宗回头一看,是刀老三,衣衫褴褛,耳朵少一个,伤口处往外渗着血,他迅速将香插在香炉里,“发生什麽!”
刀老三名义上是李家的商船水手,一身的伤急慌慌来没人拦着,值夜的下人告诉他大爷往祠堂去了,怕有重要事禀报,不敢耽误。
“使馆区的洋人护卫队,雨夜上山,大炮轰了寨门,他们武装精良,步枪手榴弹,百十号弟兄全死了!”
李光宗极怒,霍然站起,咣给他胸脯一脚,给他踹躺了,“六国饭店的土匪是你的人?”
刀老三吐出一口鲜血,连忙爬起来,狗一样跪趴在李光宗面前,“那帮洋鬼子,牲口!喝完酒……”他哽咽,脸憋得通红,“糟蹋死了我的小倩!她肚子里还揣着我的种,不报仇对不起我那未出世的儿子啊!”
李光宗俯身,一把薅住他头发,“你他妈想让爷死?”
“这这万万不敢。”
“给我滚。”李光宗扔开他。
刀老三涕泪横流,直磕头:“您不能不管兄弟啊,大哥二哥全给您卖命死了,当年我可是为您杀了那睿王爷,搜刮出王府十车珍宝,一样没留全孝敬给您了,对您是忠心耿耿啊李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