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尚远赶紧过去给他拍拍背,“别生气璟昭,好好好,就依你说的,”他端起茶杯给璟昭,“先顺顺气。”
璟昭接过咕咚咕咚喝了两口,“谢谢。”
“别这样客气,至少我们还是朋友。”
“慕尚远,你值得更好的人,是我配不上你。”
“不说这个了,晚上我们得去戏楼,梅影月说是杜大人想见我们。”
璟昭点点头,“好。”
“那晚上我来接你?”
璟昭不想让他觉得他们之间生分了,做朋友还是可以的,答应了,“嗯。”
仙乐楼门口挂着两串红灯笼,掀开厚重的棉帘,里面热热闹闹,大厅呜泱泱坐满了人,跑堂的小二,托着茶点瓜子来来回回穿梭。
客人们一边“咔吧咔吧”磕着瓜子,一边高声叫好。瓜子皮吐了一地。
银锭大洋银票,珠宝串子,雨点似的往台上飞。
台上正是梅影月,粉墨浓妆,一身红色戏服尽显婀娜,正咿咿呀呀唱着《女驸马》,嗓音清脆绕梁,人长得也俊,吸引得台下老爷们儿们猴儿似的蹦跶。
别说那群老爷们了,璟昭看了几眼台上那顾盼生辉的女驸马,也有点迷糊,梅影月雌雄莫辨,美的颠倒衆生。
璟昭,慕尚远,陈世明三人被小二带到二楼包间。二楼被杜墨岩清了场,除他以外没有其他客人。粉粉的房间,一股庸俗的脂粉气,很像青楼。有一张古典木床和一张大理石圆桌。楼下梅影月的声音在这里能听得清清楚楚。
桌前主位坐着杜墨岩。
穿着很朴素,一身干干净净的深色布衣,看上去平易近人,表情倒有些深不可测。他身後站着两个军姿挺拔的军官。
“杜大人。”三人异口同声。
杜墨岩擡眼,一眼瞧到了清秀水灵的璟昭,眼睛微眯,别有意味,“嗯。坐吧。”
三人入座,气氛有些紧绷。
杜墨岩端着茶吹了吹浮沫,语气随和,“我是个大老粗,没那麽多规矩,你们不必拘谨,都是朋友。”
璟昭到底曾是见过大人物的,他先动手端起了茶,优雅地用茶盖刮刮杯沿,凑近细细闻了闻,才浅尝一口。
香气独特,咸爽回甘。
从小山珍海味好茶好酒吃大的,他一下品出这茶中的奥妙,用珍珠粉炒的,“这茶,是沧海月牙霜?”
杜墨岩笑笑,放下茶,“啧啧啧,不愧是皇族出来的金枝玉叶,这嘴巴就是叼。”
璟昭心发颤,“大人,清国亡了,在下药商金璟昭。”
“哈哈……”杜墨言得意地笑了两声,“金老板,知道这茶是谁送的吗?”
这等稀世好茶戏楼肯定没有,应该是杜墨岩带来的,那麽是谁送的呢?巴结杜墨岩的,除了他,那就是,“李光宗?”
“金老板聪明,他送到府上的可不止这一壶,是整整千斤这等珍品,你们猜他想干什麽?”
璟昭强装镇定:“在下愚钝,还请大人示下。”
杜墨岩盯着璟昭,“让本大人收回京渤港。”
璟昭当地放下茶杯,“大人,我们签过合同的,白纸黑字,您不能这麽做。”
陈世明也急,损坏璟昭的利益就是损害他的,“杜大人,商道贵在诚信。”
慕尚远面色沉重,一言未发。
“诚信?爷又不是商人。”
璟昭:“您这是想反悔?”
“爷是这天下的爷!规矩就是爷定的,区区几张纸,能奈我何?”
气死璟昭了,一股怒火在体内乱撞,他真想把面前的茶泼在道貌岸然的老东西脸上,但他忍住了,“杜大人,您想要什麽?不妨直说。”
“金老板您是不知道啊,南边战事吃紧,战士们苦啊,军粮短缺,一天两顿稀饭,填不饱肚子。这饭吃不饱,哪有力气打胜仗?打不了胜仗这天下谈何太平?不太平你们这些商人还能安安稳稳地发财?”
璟昭倒抽了口气,心沉到了谷底,咬着牙问:“不知多少能让战士们吃饱饭呢?”
杜墨岩伸出两根手指,轻描淡写,“不多,两百万先应应急。”
两百万?!璟昭气血上涌,两眼直发黑,这是赤裸裸的勒索!桌下的拳头攥紧了,真想拍桌子走人,“那是我京渤港五年的租金。”